“对了,鹏飞还说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要求,且一并提出来就是了。”福康安的脸色已然恢复了平时的矜持与高傲,不过,看向那吴良的目光却显得那样的和悦。
“守备大人听闻了零仃洋之战的结果之后,担忧那郑家狗急跳墙,于海路拦截,所以,特派下官彻夜赶到广州,请总督大人派兵,接收那郑家的亲眷和那些缴获的战利品。”吴良照着梁鹏飞来前的吩咐一一作答道。
“唔,这样吧,王参将,你领我总督府三营督标,立刻随吴千总赶往新安水师大营……还有,吴千总,你就多多辛苦,再跑一趟,随同王参将前往,另往,告诉鹏飞,让他回广州述功,本督要好好的嘉奖于他。”
总督督标中营参将王守礼越众而出恭声领命。“下官遵命!”吴良也恭敬地执礼之后,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梁鹏飞交待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又过了三天,志满意得的梁鹏飞终于回到了广州,而那位王参将已经提前一天,押送着一干人犯与那些财富珍玩赶回了广州。
梁鹏飞整了整衣冠,在那位福大总督的亲兵殷勤的引领之下,步入了两广总督府,这一次,福大总督并没有象以往一般,安然地等着梁鹏飞入内晋见,而是亲自走到了客厅,领着一干两广官吏在此迎接。
如此隆重的礼遇,让梁鹏飞不得不扮出一副感激涕淋的样子,大步踏前之后,诚惶诚恐地向诸位大人一一行礼:“卑职新安营水师守备梁鹏飞见过福大总督,见过孙提督,见过诸位大人……”
“好了好了,不必多礼,本督已候鹏飞多时矣,哈哈哈……”福康安大笑道,亲热地搀扶起了梁鹏飞,很是认真地打量了梁鹏飞一番,一副深感欣慰地样子点了点头:“鹏飞你能忠于任事,立此奇功,实乃我两广之幸,朝庭之幸。”
“若非大人青眼,卑职岂能有为朝庭,为总督大人报效的机会?”梁鹏飞赤条条的马屁让那站在人群之中的粤海关监督额尔登布的脸色更黑了,这些日子,他的日子可不好过,虽然他仍旧是粤海关监督,可是,北京传来的消息已然让他是惶惶不可终日,虽然下了黑手,把自己的外甥给干掉,及时地断尾求生,可是他心里边仍旧忐忑,生怕有什么把柄落在那福康安的手中。
这一切的一切,还不都是因为这个让福康安执着手,亲热地拉进了大堂的年轻人所为?如果不是他,自己仍旧能继续逍遥地捞着钱财,继续贿赂那些北京的大佬,以便为自己这个粤海关监督卸任之后,再捞个好差使而作努力。
而现在,皇帝震怒一位堂堂四品官吏虽然与西夷合谋走私,而且居然把他手下的得力宠臣和绅给派了下来,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额尔登布现如今经常彻夜难眠,虽然他努力地通过渠道,不停地往那些正向南而来的和绅手里边塞钱,可是到了目前为止,仍旧没能得到一个准信,谁知道和绅到了之后,会不会直接要了自己的老命。
人越老越怕死,更何况,久在高位,整日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大人物更是怕死,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如果说老皇帝只派了一位督察御史来,他额尔登布还未必会怕,可是,老皇帝居然派出了这位和大人,那证明什么?只能说明一件事,老皇帝已经怀疑到了自己的身上。
第162章 连升四级
就在那额尔登布胡思乱想的当口,梁鹏飞及一干官吏也都皆尽入座。福康安清了清嗓子,扫了一眼在场的官员之后沉声开口说道:“前些日子,朝庭水师与那海上巨寇红旗帮的郑连昌在零仃洋大战一场,此战,我两广水师精锐尽出,原本以为能大获全胜,岂料,那左江镇水师总兵孙全谋此人不仅嫉贤妒能,心胸狭隘,还违逆本总督的将令,不等那副将林光玉的偏师,就擅自起兵开战,使我两广水师折损甚众……”
眼前的这位福大总督似乎又消瘦了不少,不过,精神头看起来相当的不错。看样子,广东水师大败的坏影响给他带来的压力还真是不小,光看他今天对待自己的态度,梁鹏飞心里边就已经明白了,这位福大总督果然如同自己所想一般,把自己捧出来当一个正面典型,再把此战之失责推到那些死人的身上,这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而且看他今天对自己的态度,就足以证明,那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和着那些珍宝古玩确实送得挺值的。
“有了鲜明的对比,这一次自己不想升官都难。”梁鹏飞看着那福大帅在那大谈此次战斗的总结,心里边暗乐不已。
是夜,福大总督在总督府中大摆酒宴,梁鹏飞自然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主角,强打起精神应付着这些官员,陪着笑脸,说着奉承话,虽然梁鹏飞并不喜欢这种场合,但是,不得不强颜欢笑。
“梁守备确实少年英雄啊,诸位将军皆败,只梁守备一路捷报频传,倒是让老夫想到了一句俗语,长江后浪推前浪啊,呵呵呵。”粤海关监督额尔登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梁鹏飞的身边笑言道,而这个时候,梁鹏飞正在给那些武将敬酒,偏生额尔登布横插此言,一时之间,那些武将全都脸上不好看起来,让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额尔登布这话简直就是在嘲讽那些此次出战的武将跟饭桶没什么区别,把梁鹏飞捧得如此之高,实际上就没存什么好心,战败和战死的那几位水师将领谁在武将圈子里没有几个朋友,他们或许不会因为额尔登布这话把梁鹏飞恨上,但是提防是肯定免不了的。
他额尔登布反正是皇帝身边的人,而且又与军队没有丝毫的关联,他也不怕这些将领敢去报复他,可梁鹏飞这个官职低微的新晋红人却不一样,一句话,他额尔登布就是要恶心梁鹏飞,而且,他可不止这一手段。
看到周围武将的脸色,感受到那异样的目光,梁鹏飞心中哪里不明白这家伙想要干吗?
“监督大人实在是太高看梁某了,此战若是照监督大人之言,功勋尽为梁某一人所有,那岂不是看轻了我大清广东水师上下?”梁鹏飞清了清嗓子笑道。“若无零仃洋水战我大清王师拚死相搏,若无那大横琴岛偏师全力与敌纠缠,梁某何以能以区区千余之数攻破那红旗帮老巢,生擒那郑家老小亲眷。”
在场诸人都不由得被梁鹏飞刻意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粤海关监督额尔登布不由得脸色微僵,他虽然不怕梁鹏飞,也不怕你广东水师,可问题是,梁鹏飞这一句话,却相当于是把自己这个粤海关监督摆到了广东水师的对立面,可不要忘记了,现如今的广东水师已经是赵承鳞当家作主,而赵承鳞又恰好是那福康安的嫡系心腹。
而且自去年起,福康安就连连上表皇帝整顿水师颇有成绩。跟前的梁鹏飞就抓住了自己语句上的毛病,攻击自己看不起整个广东水师,那岂不等于是自己也看不起福康安这位最受那皇帝信重的宠臣?
“梁鹏飞,你休得胡言,老夫几时说看不起我大清广东水师了?”额尔登布的脸色难看得如同便秘,犹自强辩道。
“大人却实没有明说看不起我大清广东水师,这是事实,下官口误,还望监督大人勿怪下官失言才是。”梁鹏飞赶紧摆出了一副恭敬的表情向那额尔登布致以歉意。
“老夫才没功夫跟你一般见识。”额尔登布刚刚拂袖转身,看到了周围那些官员一个二个诡异的表情,微微一愕,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梁鹏飞那句话根本就是有着很大的问题。
不由得霍然转身,两眼里边寒光闪烁,如果把目光的杀伤力换算成刀枪剑棍,梁鹏飞早就让这个老家伙给挫骨扬灰。“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的梁守备,你确实了得啊。”
“不敢当,下官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守备,确实不值得监督大人与下官一般见识。”梁鹏飞作一脸诚惶诚恐之状,可偏偏说出来的话生生把额尔登布气得半天都喘不出一口气。
旁边已然有人忍不住窃笑出声,梁鹏飞这话虽然显得有些放肆,可问题是他确实也说的有道理,你堂堂海盗监督大人,居然去找一个五品守备的晦气,就算是赢了也没人会觉得你有本事,可是你要是输了,就像现在,活脱脱就是等着被人嘲笑。
“好了好了,额大人切莫要跟一个小孩子计较。鹏飞年少萌懂,有些时候说话确实不太像话,还不向额大人致歉?”这个时候福大总督终于施施然地迈着方步走到了这边,一脸和悦之色,对梁鹏飞看似训斥,可实际上哪有半分的责怪与嗔怒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