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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郭存先一直以为娘的头发是为老二愁白的,熟不知真正让孙月清担惊受怕的还是他,因为他太像他爹了,而存志则不会捅出太大的漏子。孙月清返身又关好大门,把存先拉到院子里边的小树旁边,扬起脸紧盯着儿子的眼睛追问:半夜为嘛有人砸咱家的门?

郭存先笑了,大大咧咧的还有些幸灾乐祸:夜里蛤蟆窝起火了,北半个窝的苇子烧了个净光,蓝守坤带着民兵挨家挨户的搜查,看谁们家藏着苇子就证明是谁放的火,查到咱这儿被我给骂走了。

孙月清还不放心:真不是你干的?

郭存先双手扳住老娘的肩膀头,眼睛直对老娘的眼睛:你儿子有那么傻吗?我真要想放火还去点蓝守坤家的房子呢,烧蛤蟆窝干嘛?不就是一洼干苇子吗?您看看咱们家有一跟苇子吗?半夜他们瞎闹腾的时候就有人说,可能是狐狸炼丹,还有人看见东洼有信号弹……

孙月清放心了,嗔怪道:尽是胡诌白咧。存先呐,你可是当了爸爸的人,说话做事千万可要替一家子老小多想想,不能全由着自个的性子来。

其实最近的好几个晚上她都听到家里有动静,有一回很真切听见存先开门出去了,她随后就跟出来看,却发现外间屋的门闩是插着的,再到外面看看大门,大门的门闩也是插着的。如果存先出去了,就不可能从外面能插上里边的门闩,她相信是自己的耳朵听二虎了,可能是呓呓怔怔的打了个盹。自儿媳妇坐月子以来,她就没有睡踏实过,孩子一哭就醒,东屋里有一点动静她也都能听得到……许多年以后她才知道,自己在那几天夜里听到的动静并不是撒呓怔或做梦,存先是真在夜里了一些事情。

她忽略了自己的儿子是个木匠,在他修理家里这些门的时候,抱着一种闹着玩的心思要试验一下自己的手艺,便在门上都安装了消息儿。有了这样一个小机关,人在外面也能插上门闩。以后出门可以不用上锁,有小偷光顾时推门推不开,发现门上插着闩,就会想当然的以为家里有人,便不敢再撬门或跳墙了。但消息儿都做好以后他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将这个秘密告诉家里人,家里人再告诉外人,特别是弟弟妹妹若以此向同学们炫耀,这样的新鲜玩艺儿很容易招致别人的好奇心,让村里人知道他家门装了消息儿,谁不来琢磨,谁不打听呢?那他们家白天黑夜可就等于没有大门了。所以他一直没有公开自家门上的机关,还曾想有时间把门上的这些消息儿全部都去掉。只是后来需要它替自己遮掩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的事情,便一直也没有真地拆除这些小机关。

听到孙子又哭了,孙月清就跟听到召唤令一样忙走进东屋,雪珍还迷迷瞪瞪地就忙把奶头送进孩子的嘴里。她坐在炕边上,低头看着孙子闭着眼嘬奶的样子,心里觉得踏实而饱满,当了奶奶的滋味儿真好,此时此刻外面就是天塌下来也跟自己没有关系,都没嘛大不了的。她摸着孙子的小手,满脸满身全是爱意,问雪珍这两天是不是觉得奶好一点了,怎么听着孩子哭得少了?雪珍说好了多少倒也说不上,估摸着能吃个七、八成饱,反正他一哭我就把奶塞到他嘴里,只要嘴里有嚼的哭的就少点。婆婆安慰说别怕孩子哭,小孩子哭是长劲,长肺,小时候能哭的孩子长大了力气大,肺活量大。今天出了满月,往后一点点的就好办了,慢慢可以喝点米汤,听说县城有卖奶粉的,哪天让存先去跑一趟。等到天气一化冻,就叫二爷给俺孙子捞点活鱼活虾的熬汤,一准能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孙月清数说着孙子的美好前景,自己就先醉了。今个过满月得给俺孙子起个名儿了……雪珍问:您给想好了吗?存先讲这里的规矩是要由爷爷奶奶给起名。孙月清一边思量着一边品着滋味说,我想好了,也跟二爷商量了,俺大孙子应该叫福子、福儿,他这一辈再不能受这么大的穷,吃这么大的苦了,他们这一辈儿都在个传字上,大号就叫郭传福,俺孙子是有福气的,是要给郭家带来福气的,还要把福分一辈一辈传下去的,福星高照,福寿双全……她说着说着竟自个呵呵大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又犯起愁来了,今儿个给俺孙子过满月,做点嘛好吃的呢?

8 火烧蛤蟆窝(6)

雪珍安慰婆婆,这年月要嘛没嘛,还做什么好吃的,像往常一样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了。这你就别管了,孙月清说着起身向外走,嘴里还自行叨咕着,随便对付一口怎么对得起俺孙子?外边天已大亮,她问正在扫院子的存先,我都过糊涂了,今个是哪儿的集呀?存先停住大扫帚,扬起脸说您没过糊涂,今个咱临近的周边都没有集,您想做嘛?孙月清嘬着牙花说,孩子出满月是大事,好歹也得吃顿饺子吧,哪怕就是高粱面的呢,菜馅好办,家里有现成的,就是缺一点荤腥。另外也得想法给雪珍买点补身子的东西,她吃不好又怎会有奶呢?要不吃完饭你到县城里看看?

郭存先口袋里有了点钱,也正想去趟县城,怕的是他今个出不了村子。于是跟老娘说了个活话:等会村里没事我就去县城,今个若是去不了咱就有嘛算嘛,到给您孙子过百岁的时候再找补。

儿子的话又勾起孙月清的不安,看着存先的眼睛叮问:村里会有嘛事?

存先搪塞说我也是瞎猜,蛤蟆窝着火的事村里不能不做个样子,怎么着也得跟上边有个交代,或许会在村口派民兵站岗,不许随便出村,您说为了给孩子过满月咱值当跟他们费话吗?

存珠揉着眼从里屋出来,抱怨道:一大清早的你们就说个没完,孩子过满月又不是过年。老娘翻她一眼,现在年有嘛过的?孩子出满月才是大事。你赶紧抱柴禾点火,把两个锅都点着,东锅里熬粥先少放水,熟了后盛一碗糨的给你嫂子,然后再加水,上边将昨天留的饽饽腾上。西锅里光烧一大锅热水就行。

女儿诧异,娘您真要退猪哇?咱们家有猪吗?

连孙月清都被女儿逗笑了,这么大的闺女过年就要出门子了,还是这么没出息,成天就光想到吃。烧水不是要宰猪,是给二爷剃头,让他好好洗巴洗巴。

存珠咧咧嘴,洗二爷的脑袋也不比退猪容易。她当然知道疯子二爷的脑袋一年就剃一回,每到年根底下是郭家的大事之一,可现在离过年还有好多天哪?

孙月清有自己的盘算,你看不见要变天吗?一变天就会就上大冻,人就伸不出手来,也不能在外边耍巴了。趁着今个还不算太冷,又是孩子出满月的好日子,一块都收拾干净心里就利索了。还有孩子的那些尿褯子也该用热水好好烫一烫。

存珠继续拿老娘寻开心,你老可真够可以的,拿给你孙子烫尿褯子的水给二爷洗头。

老娘抡起巴掌,存珠哏哏笑着跑开去抱柴禾。孙月清又来到南屋里吆喝小儿子,存志呀快起来,到村外边看看二爷在哪个洼,叫他快回来。大冬天的又拾不着粪,别转悠到非等黏粥都凉了再回来。

又一个贫穷多事,但又充满欢乐和生机的早晨,就这样在孙月清的吆喝声里降临了。

当存珠把黏粥熬好,先盛出一大碗正想端进东屋,雪珍一撩门帘从里边出来了,存珠说你怎么出来了?雪珍说今个不是出满月了嘛,我当然也就可以下地了。她说着从小姑手里接过那碗粥又要倒回锅里去,坐在西边灶堂前烧火的婆婆站起来呵斥道:这是做嘛?快端到屋里去,吃了饭有的是热水让你洗,从今个起下地可以,干点活也行,但吃东西还点在意点,不光是为了你自己,还有孩子哪。

存珠接过腔说,是啊,你现在不是咱娘的宝贝孙子的大食堂嘛!她一边说着一边又从嫂子手里接过那碗糨粥,端进东屋放在炕桌上。孙月清随后跟进来,从墙边的柜子里掏出一个小瓷盆,在里面舀了两勺炒面撒到粥里。净面如今就是产妇的补品。

东锅里重新加水,上气后腾上干的,孙月清切好了咸菜,娘俩儿把早饭忙合好,刚灭了灶堂的火,就听到存先在院子里惊呼一声:您这是做嘛呀?娘俩呼啦都跑出来看,也猛地被吓了一跳。疯子二爷竟光着膀子回来了,肩上还背着粪筐,手里提着粪叉子……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可真是疯了,这不是拿自个闹着玩儿嘛。

存珠大喊,我的二爷棉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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