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个文雅轻婉的女音,一位黑衣女郎朝我和独孤灭走过来。
她原本坐在一株高大的榕树盆景后,是我唯一没有注意到的人。在一屋子僵尸中,她穿着算极为朴素的。其实那些僵尸的打扮也并不招摇。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一种用奢侈才能玩出来的低调。
而这女子的服装,真的就只是一件材质普通,式样简单的黑色长袍。
但她依然是个令我羡慕嫉妒的女人。她年龄比我轻,身材也比我轻。脸孔精致秀丽的程度,要是去娱乐圈发展的话绝对不逊于正当红的花旦。
“戈君,你帮我看着这女人。”
独孤灭对黑衣女郎撂下简单一句话,人便突然已在我视线十米之外。
我正犹豫要不要追过去,名叫戈君的黑衣女郎一只手已抓住我的腕子。而她微温的纤纤五指不偏不倚,正搭在那只银镯上。
当我疑惑地转脸望着她时,她美丽脸庞上露出恬然微笑。
“我是戈君,你的同类。”
得知她也是人类的一刹,我由衷感到安心,宛如在遥远的异国他乡遇到同胞。
同时更多的问号也涌到我唇边,我很想知道,戈君身为一个人类,怎么能和这些危险的僵尸共处一室。
可我还来不及张嘴,屋内的情势就有了变化。
原因自然是独孤灭那个祸胎。我眼睛仅仅离开他的几秒,他便将几只男性僵尸扔到墙壁上,一并毁掉七八件古董花瓶,两三件复古风的欧式家具,还有一尊原本与世无争,只想安安静静做个美男子的大理石雕像。
满屋子的僵尸此刻一改他们或优雅闲适或淡泊谦良的范儿,都露出他们平时不知道藏在何处的獠牙,如同一群被侵犯的草原狼,将独孤灭包围起来。
这屋中僵尸的数目在二十以上,而独孤灭却只身一人。
我不看好。他能避免被揍到鼻青脸肿的命运。
而我身旁的戈君这时迅速从身上掏出一个黑瓶,就像那类可随身携带的小包装化妆品。她拧开盖子,用手指蘸了蘸瓶中某种黑色黏稠的液体,俯身在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然后她抬起头。秀眉微挑,淡淡道。
“灭,要是你出手太重,我就必须用咒符减去你的力量。”
如此奇葩的事,居然发生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目瞪口呆盯着戈君,没想到自己竟能见到一个活神婆。
而这位美女神婆的立场。更是令我接受困难。
她要保护的,不是形单影只的独孤灭,竟是人多势众的僵尸?
一道高大身影就在这时出现在戈君身边,恰如她的防护墙,是那位我已在日落山见过的雷赤乌。他英俊的脸庞依然保持着沉默,只是一双目光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独孤灭,似乎是在警告独孤灭,不许对戈君动手。
独孤灭面前的楼梯口,这时也出现了一道修长身影。
我一眼认出,那个好脾气笑嘻嘻的俊俏年轻人,就是两年多前给我施了蛊惑术的成易。两年多的时间已经令我成熟得如一枚秋天的马铃薯,他却还是二十出头的美好鲜肉,这酸爽的现实告诉我什么叫做种族差异。
成易没有注意到我,对独孤灭抛出个甜蜜透心,足以融化所有人类的笑容,低声道。
“抱歉,太子殿下现在不方便见客。”
于是我才明白,独孤灭闹事的目的,原来是要逼那位僵尸太子露面。
僵尸太子的逼格也着实够高,自家的客厅都快被砸烂了,居然还能沉得住气。他要么是只怕事的忍者神龟,要么就是被某种生物绊住腿了,而这种生物通常为雌性。是的,我承认我猥琐,这就是我对成易口中那个不方便的理解。世界上最不方便见人的时刻,除了办那事的时刻,还有哪个时刻?
独孤灭果然非人类,他竟然对着成易那张老少咸宜的漂亮脸蛋重重一拳,他竟然下得去手,看得姐姐我心里好生疼痛。
然后,他对着那道复古款的楼梯上方大声说。
“滚出来,独孤明!”
独孤明。这个耳熟的名字,令我的耳膜剧烈震动一下。
我惊愕抬起头朝楼梯高处望去,难以想象却不得不迅速认清这个事实:那位被外界传为神秘天才的画家独孤明,他就是这座暮宫的真正主人。
僵尸一族的太子。
心跳开始加速,我激动地吞了口唾沫,攥紧双拳,将眼睛瞪到最大。
那些萦绕在脑海的谜团,现在突然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我知道揭晓谜底的时候就要来临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独孤灭的威唬,楼梯上方的雕花阑干间,多了一道身影。
我的眼睛几乎被立即闪瞎,那是个美得能令女人都屏住呼吸的女人。相信我,不是每个人都能在自己有生之年,亲眼目睹到这样的人间绝色。如果按照某些标准来评判,假若这位丽人是正宫,刚才已经小小惊艳到我的戈君,就只能算作妃嫔级别了。
大美人显然是海棠春睡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