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估摸着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你就做好包容我一辈子的打算吧!&rdo;
&ldo;呵呵呵呵……&rdo;
两个人又说又笑的,缓解了不少的沉重,筠惠就是这样一个人,无忧无虑的开心果,总会给我暂时压抑的心情带来无上的快乐。认识她,确是我一辈子的财富。
北京的冬天很冷,可我的心却充满了温热。长长的甬道上,铺满了结实的雪,花园里的水池,结了厚厚的一层冰。有好玩的小阿哥在里头拿垫子当船划,还有会享受的主子往里头抛银子,让周围的奴才们一个个去捡。摔的摔,滑的滑,跌了个狗啃泥也不觉疼,爬起来继续手脚并用的抢银子。主子们就在外头笑的笑,闹的闹,一片喧嚣欢叫,一派过年的味道。我和筠惠一路走着,一路瞧,两个人连个下人也不带,就这么嬉闹闲聊,瞧见好笑的就仰着脖子也顾不得矜持的一通傻笑。好久没这么放纵过了,人家说孕妇要保持心情愉快,开朗一些,宝宝才会聪明可爱。我觉得真是太有道理了。
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府邸,因筠惠的衣裳沾了些雪水要去换,便嘱咐了我在厅里等着,我又闲不住,就顺道在她们家的花园里瞎溜达。心不在焉的绕着园圃,突然脚边一个黑糊糊的东西一下从雪地上窜了出来,我吓的一个趔趄差点摔了,赶紧抓住手边的护栏,那东西在我脚边乱蹿,我慌的用脚狠着劲一通乱踩,直到它被踩的一动不动为止。移开鞋子,深陷的雪地里一只大大的黑虫狰狞的惨死在我的脚下,我的心蓦的一跳,方才舒了口气。原来是只小强啊,冬天不冬眠吗?
一阵寒风吹来,我忍不住一个喷嚏,好冷哦!便从衣襟内抽出帕子来,不妨那双被冻的有些僵硬的手木讷的将那方锦帕滑落而去,风吹帕飞,一下飘到了身旁的荷花池边。我抬头瞧了瞧四周无人,只好无奈的搓了搓手,提起裙摆小心的走过去自个儿去捡,荷花池边有几块超大的鹅卵石,光滑的表面已被冰冻所覆盖,踩在上头如履薄冰,我尽量缓慢的移动,俯下身刚触到帕子的边缘,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就顺势歪了下去。惨了!那一刻我脑中一片空白,唯一的本能的反应就是捂着肚子。
我等待着下一刻的陨落与疼痛,可迎接我的却是腰际间那一份宽厚的温暖。那双手把我安安稳稳的扶正,我压下惊魂未定的心抬头去看,一双担忧、急燥、又惊又怕的眼睛狠狠的撞入我的视野。
&ldo;十……十四爷!&rdo;我意外的结巴着。
胤禵瞪着一双眼,无视我的惊讶,来势汹汹的对我责备道:&ldo;都是有身子的人了,怎么还跟从前那样不知轻重?这些事是你做的吗?宫女太监们都是干吗吃的?要是摔着了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赔还是我赔啊?&rdo;他一口气不停顿的连骂带吼,那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在我看来充满着滑稽感,可是又不由自主的涌上一种莫名的感动。好久都没见着他发脾气的冲动了,那种既熟悉又怀念的感觉仿佛让我有一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ldo;你……怎么啦?&rdo;许是怕话说重了,他见我一个劲的愣神,忙收敛起了之前凶神恶煞般的嘴脸:&ldo;还是……扭到那儿了?&rdo;
凛冽的寒风在我们头顶吹拂,他一声声的关切之语却犹如寒风中的一道暖流,遍身流淌。明亮的眼眸闪耀着一个青年特有的青春气息,从前那个爱说爱闹、爱跟我冤家路窄的十四阿哥仿佛乘着时光机器又重新回来了。我静静的望着他,浅浅的笑:&ldo;我还是习惯你骂我。&rdo;
&ldo;呃?&rdo;他一愣,呆看着我。半晌,那屏住的严肃纵然间松懈了下来,又好气又好笑的斜了我一眼:&ldo;你这个笨女人!&rdo;
&ldo;呵呵!&rdo;我吃吃的笑着,他无可奈何的任凭我的忍俊不禁,自己也禁不住破口轻笑。
时间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拥有的时候,当局者迷;逝去时,作茧自缚;等到有一天物换星移,回过头去再细细咀嚼曾经走过的路,才会幡然醒悟那些成长过程中的稚嫩与际遇。过去的我,徘徊在迷茫中太久太深了,总以为自己欠胤禵很多,所以在每次面对他的时刻总会下意识的去逃避。因为我明白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东西,爱上一个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的女人,是在偿还多少世才欠下的孽债?他的隐忍、克制、相见而不能相知比起我的胆小懦弱需要的勇气太多太多了。可是如今我才彻底明白,或许自己的心根本就不是原本所想象的那般。爱情和友情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对对方的期待。在分开的日子里,偶尔会想起他,可那无关风月,更不及情爱,也就谈不上期待。此刻,再见他爽朗的笑,我的心情是由衷的释然。我不爱他,因为不爱,所以放的下。
我们相视而笑,眼波间的默契传播到彼此的心里,我想,我再也不会因为他而庸人自扰,杞人忧天了。胤禵,你懂我吗?
正笑着,不妨后头来了一帮子的太监,吵吵闹闹。胤禵仿佛在我们之间的交汇中又重新恢复了从前的霸道,坏脾气的吼道:&ldo;嚎什么嚎?没瞧见爷在呢!&rdo;
那帮人中的一个太监头子听了惶恐的连忙带着他们跪下来,边叩头恕罪边委屈的回道:&ldo;十四爷,不是小的们不懂事,实在是十爷的一只蛐蛐罐子给摔了,十爷最宝贝的蟹青跑了出去,奴才寻思着这大冷天的可不冻着了么,就这么出来寻了,不想挡了爷的道……&rdo;
往后的我都没在听,因为我已经悄悄的转移到刚才踩死的&ldo;小强&rdo;面前,拿鞋子不动声色的拨弄着雪好毁尸灭迹。天晓得,我刚踩死的居然是十阿哥那个猪头的宠物,汗呐!
&ldo;懿君,你干吗啊?&rdo;胤禵发现了我的不轨。
我尴尬的变幻着丰富的面部表情,还有一只来不及收回的埋尸的脚,胤禵见了顿时恍然大悟,摇头哀悼着十阿哥的宝贝宠物,脸上由浅笑转为大笑,又由大笑升级为哄笑,把我登时闹了个面红耳赤,看着他肆无忌惮的啼笑皆非我闹的笑话,又瞥见傻噔噔的跪在一旁的太监们一脸的盲目,自己索性也屏不住的笑了出来。
霞飞浅红的痕迹萦绕在我们的周身,一切的尘封与隔阂仿佛全都在这一笑中,付之东流。
第九章君子若兰
夜晚,华灯初上,一排排鲜艳的宫灯摆满了整座御花园。康熙在御花园里举行家宴,是每年必不可少的项目。
花园里,错落有致的饭桌上由御膳房将事先预备好的各种菜肴端上,康熙坐在上首的中心位置,妃子们在康熙下首的左右,阿哥们和格格们按秩序各坐两旁,剩下的福晋、侧福晋们则没那么大讲究,只拣着熟络的坐一块儿。席间觥酬交错,酒尽杯碰,各人都吃的很尽兴,看起来康熙今日心情也大好,连着喝了好几杯。
&ldo;瞧咱家爷,一喝起酒来就没完没了,跟个什么似的!&rdo;筠惠坐我身边,可却身在曹营心在汉,两只眼睛从一开始就一直没停止过对胤禵的注视。
我好笑的摇头:&ldo;你呀,还说对十四爷不关心,两只眼睛都跟那闪电似的,一刻不停。&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