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艘小渔船原先与德国海滩平行,直到最后一刻,饱经风霜的船长才迅速旋转方向盘,让船身转向,完美地停在木制突堤旁。
之前我去找这位船长时,他正坐在博德鲁姆的游艇码头上修理着他船上的一个绞盘。我跟他说了我打算去的地方,他直率地拒绝了我。
“没有人去那个码头的,”他说,“‘法国屋’是—”他想不出适当的英语,于是比画了一个割喉的手势,我懂他的意思:那里是禁区。
“我相信这点没错,”我回答,“只有警方除外。”然后拿出我的警徽,他看了一会儿,又拿过去更仔细检查。我一度以为他会咬一下,好看看那是不是真的。
但结果他只是递还给我,依然一脸狐疑。“多少?”他问。
我告诉他,他得在那边等我—总共加起来,大约会花上三小时。另外还提出一个超级大方的价格。他看着我微笑,露出一嘴烂牙。
“你不是要租船吗?这些钱简直都够买下船了。”这个大好运气让他满脸是笑,他把绞盘扔到鱼网堆里,示意我上船。
船一靠拢突堤码头,我就爬上船的围栏,手里抓着一个建材行的塑料袋跳上岸。高耸在我们上方的,就是往外伸的悬崖。我从经验得知,从大宅里或草坪上都绝对看不到我们。即使如此,我还是很高兴傍晚的阴影所提供的掩护,但我无法解释为什么:我只知道我不喜欢这栋房子,也不怎么喜欢德国海滩,同时我很确定,如果我没猜错,我也不会喜欢自己即将发现的事情。
这栋大宅叫“等待屋”,而我相信,由于这栋大宅的位置,多年前的访客就必须等待船来接送。根据一些半遗忘的故事,他们来到博德鲁姆时没人看见,在那座隐秘而不祥的宅邸内过几天,然后又以同样神秘的方式离开。
我猜想,当时大概有一艘游览船停在船屋里,访客可以躲在船舱内不被看见。然后游览船会开出去,跟一艘经过的货轮会合。
但是沿着峭壁的小径走下来就没道理了—那道小径完全暴露在一般大众可以看到的地方。所以我相信,大宅内一定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进入船屋。
我朝船长喊,说我要走那条小径,然后沿着突堤走上岸,一等到走出他的视线范围,我就开始仔细打量船屋。船屋的尾部靠近高耸的悬崖,笼罩在阴影中,我很快就发现自己所要找的—一扇通往屋内的门。虽然门锁着,但木门非常破旧,我肩膀用力一撞就撞开了。
我从黯淡的天光中踏入一片昏暗。船屋很大,里头有一艘老旧的游览船,状况维护得很完美。我不禁好奇着,很想知道哪些人曾坐在阴暗船舱内的厚绒布座位上?
船屋的一头有一道双扇门,以电动绞盘控制,可以通往水上。对面则是更衣室、两个冲澡间、一间厕所,还有一个很大的工坊。一面墙上有一道陡峭的阶梯通往上方。
我打开那个塑料袋,拿出我刚刚买来的仪器,走向那道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