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搭乘一架全速飞行的私人喷气机,花了大约两小时从吉达飞到加沙走廊。这一小片凄惨的土地介于以色列和埃及之间,住了一百五十万名无国籍的阿拉伯人,还有至少二十个被美国国务院确认为恐怖组织的团体。
贝鲁特工作站已经安排了一架中央情报局的里尔喷气机,取代之前军火商那架庸俗的红色湾流喷气机。机内的装潢是三种深浅不同的米色,至少不会害我偏头痛。尽管这可能是优点,但缺点则是飞机上没有床。我只好坐着,而由于窗外只有一片无尽的油井,于是唯一陪伴我的,就是脑中的思绪。
我必须说,这些思绪真是糟糕的同伴。我不认为自己虚荣,但我的职业荣誉感的确很强。飞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无处可以躲藏,尤其是不能回避事实。我和扎卡里亚·纳苏里正面对决过,而他击败了我。
或许我从来就没有机会—他太厉害、太聪明、领先太多了,根本不可能抓到他。这个人带着生石灰进入兴都库什山脉。让驮马背着生石灰走了五百里,走过的某些地方是世上最险恶的地带!他计划好每一步、每个细节。
一个有办法做出这种事的人,也一定预料到会有我这一行的人想要找到他。就像一个逃亡者走过刚落下的新雪,他一面走一面回头把足迹扫干净。他14年前就买了一份死亡证明,接着又弄到一本伪造的护照。就像我之前说过的,或许他领先太多了,根本就抓不到。
照我看来,我们一路所做的都没有错,重来一次也没有什么要改变的。在知道这个秘密的十个人中,有八个政府官员不光是守住了秘密,还以令人惊叹的速度行动。不是我自夸,另外两个人—“低语死神”和我—则是全世界最厉害的好手,还有全世界最强国家的所有资源和科技当靠山。我们是最顶尖的掠食者,而且就像所有掠食者一样,我们有与生俱来的出猎本能……
我停下来纠正自己—并不是每个顶尖掠食者都会出猎的。我可以想出至少一个不是。鲨鱼会出猎,但鳄鱼则是静静趴在芦苇丛里,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那一刻,我明白我们错在哪里了—我们一直在追猎他,但其实我们该做的,是布置陷阱等他来。如果只是直线式跟在后面追,他领先太多了。但如果是用陷阱,他领先再多也没差。
我们还有时间吗?或许我们还有一张牌可打,还可以再掷一次骰子,手枪里还剩最后一轮子弹。无论如何,我们得把他引出阴影,逼他来到水池里。
我凝视窗外好久,感觉上好像看了一辈子,但是我没看到云或是油井。最后我相信,我们还有一丝机会。我的根据只有一个,那是多年前我在日内瓦一个银行家的办公室里学到的一课:爱并不软弱,爱很强大。
我解开安全带,挣扎着站了起来。之前我都没发现晴空乱流正在摇晃这架飞机,害飞机上下左右乱晃,但我没有时间担心了。我走向机舱前方,飞机忽然往下降,害我差点撞到机顶。我赶紧抓住一张椅背,然后半爬半冲地来到一个小房间,里头是中央情报局的保密电话。
我抓起听筒,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