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这小子突然发了疯似的往外冲,被敖炽拦腰抱住,怒道:“发什么疯!把话说清楚再走!”
“放手!”他用力挣扎,“我要回去!那个人来了,他能找到我就能找到我妹妹,他会把我妹妹抓走的!”
“让他走。”我让敖炽放手。
敖炽撒开手,这小子立刻狂奔而出。
都到这个时候了,我没有不追上去的理由。
要追上一个孱弱的孩子是没有难度的,我跟敖炽跟在后头,跟他保持着七八米的距离。
只是他奔跑的方向,让我有似曾相识之感。
果然,他一路跑到了弥弥村的尾部,越过那一片用鹅卵石累积而成的矮墙时,还差点摔一跤,然后继续狂奔,直到那个夹在两棵老槐树之间的山洞出现在视线里。
这些日子,他跟他妹妹就躲在这个山洞里?!
我跟敖炽加快了速度,跟着他冲进了山洞。
我突然想起昨晚他曾说“这些年我带着妹妹东躲西藏”,一个如他这样的男孩,要钱没钱,要权没权,不会打架不会骂人,模样也普通,这样的人也会惹来江湖恩怨,那确实是有趣极了。
山洞内外俨然两重天地,外头的热度已经能让奔跑的人汗流浃背,而里头的的温度又瞬间把你所有的体温驱赶得无影无踪。
这感觉跟我上次来时一模样。
“真黑。”敖炽打了个响指,放出一团火光去照明。
两侧的山壁湿漉漉的,参差不平的缝隙之间生着苔藓与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越往里头跑,温度越低。
“这小子有病吧,选这样的地方落脚,也不怕冻死?”敖炽疑惑道。
“看看再说。”我仔细辨别着小音的脚步声,在蜿蜒曲折、岔路不断的山洞里前进。
小音的速度比我想象中快,他的动静,很快消失在前方的一个岔路前。
敖炽停下来,拽住我,重新认真打量着我们身处的环境。
这里寒冷,安静,除了植物就是我们,石壁在深灰与墨黑中交替层叠,组成奇怪而挣狞的图案,看不清这里究竟有多高,火光之上是无尽的黑暗。
“怎么了?”我问他,“再不追,那小子可就跑远了。”
“如果你是个流离失所的十几岁的孩子,你会选这样的地方藏身?”敖炽反问我。
“你怀疑他?”我想了想,“普通的孩子就定不会,但长期生活得像一只惊弓之鸟的孩子可能会。”
“不不不,可能是之前天气太热我脑子有点糊,现在冻清醒了。”敖炽仍然拽着我不松手,“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妥,这个山洞给我的感觉太坏了,出去再说。”
说罢,他不由分说地拖着我掉头往回走,可是才走出两步他又突然停下了,低声说了句:“见鬼……”
一片湿漉鹿的石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它本身并没有古怪,古怪的是,我们来时,身后明明是条弯曲的通道,虽然不是直来直去,但也不至于一回头就变成一条死路。
“原本是通道,对吧?”敖炽一动不动地瞪着眼前的石壁,问我。
“嗯。”我投赞成票,因为我们两个确实都没有眼花,记性也不差。
敖炽冷笑:“也是胆大,敢跟我们两个玩鬼打墙的游戏。”
但是,我没有从这里捕捉到任何跟异类有关的气息,虽然冷,但这寒气只是寒气,没有其他的东西夹杂在内。
“别闹了,鬼都没有,谁跟你玩鬼打墙。”我退后几步,从突然出现的石壁左侧,发现一条不易察觉的,狭窄的口子,刚刚好能通过一个人,再看右侧,也有一个口子,也是能通过一个人。
这山洞也是调皮,一声不吭就把自己的构造给改了,并且是在我们毫无觉察的情况下,如果我们两个再笨一些,说不定跑着跑着就撞上原本没有的石壁头破血流了呢。
“上次好像不是这样的……”我嘀咕着。
敖炽听,又诧异道:“你还来过这里?”
“嗯。”我伸手摸了摸石壁,冰湿一片,即便只是指尖那丁点寒意,也有穿肌透骨的能力,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到现在都没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来这个空无一人的村子,还钻进这个不见天日的山洞!”敖炽厉声道,“你不说,我就直接把这个洞夷为平地,省得我们还要找路出去。”
“你正常点好吗?”我白他一眼,“我也是无意中来的,你以为我想进来啊!”
不能说实话啊,一来我跟聂巧人有约定,要替他保守秘密;二来,我要是说了实话,比不说还麻烦,敖炽身为史上最简单粗暴的醋缸子,他能忍受我跟一个长相不赖、身手不凡的年轻男人暗夜奔逃独处一室?天知道他还会脑补出什么奇葩的情景……嗯,不能说,绝对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