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啊,这几日我一直带着李钊在种菜,他比你们可差多啦,第一天拔萝卜的时候还被蚯蚓吓得滚出三丈远去……”
其实我也吓到了,不过我当时恶心的不能动而已。
“鸭子把他嘴给叨了,如今嘴还肿着,这几天都不好意思出门……”
叨了嘴算什么,他还被叨过牙。
“李钧不知道已经到哪里了,钱有没有看到……”
依大堂兄的迟钝,怕是没有看到。
李锐被顾卿握着手说着这七八天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一股暖流从祖母的手中生出,一直向着他的四肢五骸涌入,让他整个人犹如从阴暗冷酷的世界里又返回了阳光之下,连毛孔里都是暖洋洋的。
他不时的点点头,回着诸如“是吗”、“原来是这样啊”、“那我要教教他”这样没有意义的话,脸上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了放松的微笑。
原来他撑了这么久,为的就是等到这一刻。
“哎呀,我和你一说就说半天,忘了你才从宫里回来,还没有吃饭呢。”顾卿看看天色,还有半个多时辰就要到吃晚饭的点了,“你先去偏房休息一会儿,如今你婶母也搬进来了,这几个月就住在这里了,你要是睡不着,就去找你弟弟玩一会儿吧,他就在二进那边。”
李锐以为祖母还有要忙的事,便借口自己要出去找弟弟,先离了主屋。
李锐一出门,顾卿的眼泪刷的就流了下来。
花嬷嬷吃了一惊,连忙抽出帕子擦着顾卿的眼泪,“太夫人,你这是怎么了?别掉泪啊!”
“他哪里是被蚊子咬了,那明明就是蜱虫叮咬引起的过敏反应,宫里那般干净,怎么会留着蜱虫?”顾卿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他这几天到底是去了哪里啊?”
顾卿是儿科医生,对蚊虫叮咬产生的包和蜱虫叮咬以后产生的过敏反应自然是能分的清楚的,她特意问了好几遍,李锐都一口咬定是蚊子咬的,怎么能让她不怀疑?
哪怕说自己钻了花园被虫子咬了,也比他躺在床上被窗外的蚊子咬了要让人信服啊!
一想到李锐这几天没有回家,李茂也把妻儿给送来了,他忙的每天眼皮子下面都是阴影,显然不是什么小事。
顾卿决定等李茂一休沐就把他叫来问个究竟。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只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太差劲了!
话说李锐出了屋子,一时间竟不知道往哪儿去。
奶奶说李铭就在前面的院子里等着他去看他,可一想到婶母也在那里,他就忍不住却步。
这并不是因为他对婶母的恨意越发深了,而是因为各种复杂的感情糅合在一起,让他最终望而却步。
若说他对婶母当年见死不救,没有喊人来救他娘一点都没芥蒂,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娘到底是怎么死的,听婶母的一面之词也做不得准。
可是后来府里抓出一个又一个的探子,每一个都指出他娘确实有很复杂的身份,这让他内心一直有一种羞愧,隐隐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叔叔和婶母。
他的娘身份如此尴尬,那当年他娘和他爹的感情,到底是不是真的?祖父说他爹知道他娘的身份,那他爹当年是怎么想的?又是如何接受的?
如今他已经没有人可以去问了。
对于揭开了母亲另一面的婶母,李锐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她。
无论是“捧杀”也好,药膏里掺铜屑也好,还是后来的压胜之术,都让李锐无法对这个婶母升起一丝好感。
可她偏偏是叔父的妻子,弟弟的母亲,奶奶的媳妇,是信国公府一府的女主人。
如今这个家里,正儿八经算起来,他才是那个客人。
李锐站在方氏的院门前许久,最后还是和身后的擎霜轻声说道:
“我们回擎苍院吧。等会再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回到家,重新坐在府里恭桶上的李锐,留下了幸福的泪水。
恭桶:我是个干净的好恭桶哟!我不脏哟!我地下铺着香草灰哟!我有好伙伴檀香君和坐凳君哟!还有美丽的小姑娘天天擦洗我哟!
监牢里的恭桶:……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