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杀人灭口?
不,不会的,无数人看见他进了叔叔家的门,外面还有护卫守着,他总不可能把所有人的都杀了。
那到底是?
张宁看着张德从书架后按开一个机簧,滑出一道暗门,显出一道通往地下的门来。
“嫂嫂就死在下面,凶手也在下面。待会无论看见什么,都要冷静。”张德叹了口气,弯腰先钻进了密室。
地道通往三个方向。书房,卢氏的房间,城外。
许多银子就是这么转到城外去的。崔氏能和张庭燕私下会面,靠的也是这条暗道。
张宁跟着张德下了地道,看见末尾那间房间里躺着的另一个人的尸体,惊得跌坐于地。
“祖……祖父……”张宁的大脑已经失去了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整个人如同木头一般一动不动,只能直勾勾地看着明显是被掐死的祖父。
“这……这一切究竟是……”
赵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母亲家里根本就没有住到两天,家中就出事了。
大理寺派了人来传了她去,审问了许多关于她婆婆的事情。她心中惊骇,不敢说的太多,但对于婆婆“是否借了叔叔家钱”,“婆婆平日里和卢氏关系如何”之类的问题,还是答了一些出来。
她并不知道婆婆借了钱给谁,但家里最近少了银子,这却是能肯定的。至于婆婆平日里和卢氏关系亲昵,这两年来更是隔三岔五就要互相拜访,两人既是同乡又是妯娌,多少年的交情,两家当然乐见其成。
她迷迷糊糊的被请去大理寺,又迷迷糊糊的被丈夫从大理寺接出来,待听到说婆婆已经身亡,凶手是叔叔家的婶婶卢氏,吓得差点腿软。
借钱不还,还痛下杀手,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
“夫君,究竟怎么回事?为何娘会……”赵氏捂着嘴一下子哽咽了起来。再怎么讨厌她,她也是和自己相处了二十年的婆母,乍一听人没了,还是因为钱没了,她连话都说不出来。
又不是乡间没见过世面的粗俗妇人,怎么会因为钱就杀人呢!
十一月的天已经十分冷了,张宁兀自站在冷风里,像是泥塑木雕一般面无表情,只有那不住翕动的鼻翼,让赵氏感觉到丈夫那颗心还活着,正在胸膛中痛苦的跳动着。
“先回家吧。”张宁整个人已经完全失去了精气神,赤红的眼睛,凌乱的头发和胡须,以及毫无仪态可言拖着脚步而走的样子,都像是在赵氏的心上系了一条绳索,他每走一下,便牵扯一下,牵的她心肠阵阵作痛。
待上了马车,张宁准备掉头去骑马,赵氏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求他上车。
张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妻子钻进了马车。
车子动了起来,车轮碾压在路上发出一阵阵声响。赵氏相信现在外面谁也听不见她的话,所以她一把抱住了张宁,白着脸说道:“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问你。可是你不能一直撑着,实在难受,就在这里哭一哭吧。”
赵氏的话一说完,只觉得丈夫的身子猛然一震,然后开始渐渐有了微不可查的颤抖。
这个在短短几日内经受了巨大的打击和惊惧的男人,终于再也抑制不住沉重的情感,就像闸门挡不住洪水那样,从眼睛里涌出了泪水来。
江府。
江道异得了兄长的消息,立刻就动身前往兄长家里。
江道异如今已是户部右侍郎,只要再熬些年资就能升上尚书。江家子弟多在户部、礼部任官,外放的更是有不少,是以江道奇虽然没有官职在身,却没有任何人敢小瞧于他。
作为为数不多的知情人,自家兄长兼族长的消息让他吃惊不已。
“兄长所言当真?张庭燕死了?”江道异完全没想到这老家伙会就这么死了。他到了八十多岁还精神矍铄,身子也硬朗的很,硬生生把李硕、张允、先皇这批人全都熬死了自己还活蹦乱跳,不得不说是个老妖怪一样的人物。
“那边得来的消息,急着让我们擦屁股呢。”江道奇冷哼一声,“我说我们能提供所需,那老家伙却觉得我是想要抢权,说自己会想办法。他的想办法就是挖自己家的家底,简直是为了那把椅子昏了头了!”
“你是说……他想自己坐那把椅子?”
“若是你,你会为了别人家的江山耗尽家财,把全家都拖下水吗?”江道奇智谋惊人,看人更是极准。“就算不是,也是想要争个世袭罔替的王爵当当。张庭燕手上有兵有人,所谓皇子都被养在别人家里,连完全掌控自己手下都尚且不能,不过是一两傀儡罢了。”
“他想挣了江山留给后人,也要看后人领不领情。”
“如今张庭燕已经横死,那边也乱了套,你说我们要不要顺势把家里那个推上去?”江道异有些犹豫地说:“如今张庭燕已死,你家里那位和张家孙女的婚事,是不是想个法子给断了?”
“没必要,张宁此事过后要么守孝数年,要么事发全家受到牵连,无论是哪个,这个婚约都变得可有可无,我们静观其变即可。那位就是一面旗帜,也就他自己和那伙傻子当回事,其实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江道奇摆摆手。
“我们现在得想办法善后,不要把所有事都抖出来。”
“这个张庭燕,连死都不让人安生!”
“闲话少说,人都死了,再提也没用。御史台有我们的人,你想法子……”
信国公府。
顾卿见到李茂在当班的时候跑回家,便知道事有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