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堡领主利德宛爵士公开宣布,拒绝承认李维·史顿的子爵领军事首领地位的信件,是在难民营地被袭击后第三天送到子爵城堡的。那名信使显然也知道这份信件会带来什么后果,刚走进子爵城堡大门的时候,他还做出一副傲慢自大、无所畏惧的样子,然而随着一道道大门敞开,一条条走廊经过,他的步伐就逐渐迟疑下来,脸上的傲慢也逐渐僵硬了。
当信使被带到位于城堡主楼的会议室里,看到满屋子都坐着全副武装的骑士们的时候,这种畏惧就更加强烈起来。他挺起的胸膛不由自主的塌陷下去,脸色变得苍白,而且额头还沁出了大颗大颗的汗水。
会议室中气氛肃杀,暂代军事首领的唐纳坐在会议桌的主位,红袍老学者苏加德大师坐在旁边,另一边坐着的是高阶骑士德拉巩逊。在这三个人之下,端然就坐着许多骑士,这些人有一些始终没有离开子爵城堡,比如高雷·乔伊、霍尔、盖文和里亚特;还有一些是听到使者受袭击的消息之后紧急赶来,比如迪克威和坦伯顿。每一位骑士都穿着全套金属铠甲,带着杀气的目光看向信使,让他感到心惊胆颤。
苏加德大师的表情十分严峻,甚至带出了一丝冰冷的味道,他用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信使,当看到在信使衣襟上绣着小小的绿叶标记的时候,这位红袍老学者的眼睛眯了起来。
“你刚才在外面声称,是一位信使。那么,究竟是为谁送信的呢?”
听到苏加德大师的询问,信使鼓足勇气回答说:“诸位大人,我奉子爵领守护者和丽莎小姐的指定监护人,绿堡领主利德宛爵士的命令,带了他的书信前来晋见。”
这一个宣称在会议室中引发了一阵嘈杂的议论,比较老成的高雷·乔伊和盖文等人露出愤慨的神色,而里亚特、迪克威这样急脾气的骑士已经开始拍着桌子大骂起来。额头上有一块血红伤疤的坦伯顿骑士在所有人中表现得最为激动,他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拔剑在手。
“不要冲动,诸位!”
苏加德大师大声压下了骑士们的骚动,然后他冷冷的逼视着信使,用平静但严厉无比的声音说:“子爵领守护者?丽莎小姐的指定监护人?利德宛爵士已经忘记了他当初在这间会议室中发下的誓言吗?”
“利德宛爵士大人没有忘记,但是他认为,那个誓言是一个骗局,并不具备效力。”
信使辩解说。“您可以看看这封信,爵士大人已经把原因写的清清楚楚了。”
“托词!”
德拉巩逊重重的拍击了一下面前的桌子。“利德宛既然背叛誓言,他就不是一位骑士,而是一位恶棍、骗徒和强盗!”
这位高阶骑士愤怒的时候,极为可怕的表情让人印象深刻。信使的脸色变得煞白,然后又开始发青。他张了张嘴,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把辩解的话说出口,而是向后退了两步,默默的站在门边。
苏加德大师把信件拆开,然后摊在面前读了起来。
这封信件确实是出自绿堡领主亲笔,那一手流利的花体字是在他这样既是领主又是骑士的人里面很难见到的,所以让苏加德大师印象深刻。信件的语气是谦卑的,用词是优雅的,如果不考虑送这封信的时机,甚至被当成是一封求和信也很有可能,苏加德大师越是读下去,就越是恼怒,连向来都慈祥的面庞也为之铁青起来。
在信里,利德宛爵士先是写了许多与众人并肩作战的往事,特别是回忆了在魔灾初起的时候,大家浴血奋战,抵御魔族大军的那一段过去。他提到他是多么的英勇,奋战在抗击恶魔的第一线;提到他是多么的无畏,即使是几次身负创伤,依然战斗不止;他说像是自己这样英勇无畏的骑士,当然不是因为私利和野心而反对李维·史顿的军事首领地位,而是基于公理和道德,以及至高无上的骑士箴言。
这一段往事显然勾起了会议室中诸位骑士的回忆,那种浮现在每一位骑士脸上的愤怒都消退了不少,但是当利德宛爵士的信件明确说出了反对李维军事首领地位的话的时候,依然让会议室中发出了一阵议论。
“这是可耻的背叛!”
“无论任何理由,利德宛也不应该这样做!”
“如果他的理由真的充分,怎么亲自不到子爵城堡来辩解呢?”
咆哮之熊唐纳双拳紧握,向着苏加德大师询问说:“尊敬的学者大师,这封信里面,提到国王使者的事情了没有?”
“肯定提到了,看来我们的猜测没有错。”
苏加德大师不动声色的回答,但是从他低垂的眼睑下面,不难看到一场猛烈的风暴正在孕育。红袍老学者压抑着胸膛中的愤怒,轻轻咳嗽了两声,继续读起信件来。
果然在后面,利德宛爵士话锋一转,开始指责李维·史顿和他的那些手下是多么粗俗蛮横、身份低贱;说那些狮鹫和大山猫是领地民众头上严重的威胁,而且只忠诚于李维本人,而对其他领地上的骑士傲慢无礼。利德宛爵士将自己反对李维的举措称之为一场维护骑士箴言与公理的正义斗争,对此或许他使用了一些并不完全符合法律的手段,但是也是无可厚非的。
这些不完全符合法律的手段,显然就包括了劫持使者和出动骑兵袭击难民营地,至于丽莎小姐的行踪,在信件中也有提到。
当苏加德大师读到这里的时候,他忍不住停顿下来,用手捻着胡须沉吟一阵,然后抬起头来询问信使。
“这封信你看过没有?”
“当然没有,我只是利德宛爵士大人派来的信使,而且我不识字。”
信使愣了一下,矢口否认说。
“那么你告诉我,丽莎小姐是怎么抵达绿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