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雨梧立时握住陆青山的手臂:“这东西你是从何处得来?”
屋中的炭火烤得陆青山一身雪水顺着衣角滴滴答答,他看了一眼陆证,随即低首道:“陈次辅的夫人就在江州,这串菩提子是从她那里得来的。”
“我去时恰逢她女儿出嫁,”
陆
()青山如实道(),我潜入陈家听见她女儿想要这菩提串子?()_[((),她却说这东西不能见光,添妆更不吉利。”
“……陈次辅?”
陆雨梧立时想起此前在宫中见过的那位次辅陈宗贤的脸,他神光一凝:“周世叔的用物怎会出现在他夫人的手中?”
“还有,”
陆青山抿了一下唇,又道,“陈家在江州仅有几亩薄田,那是名副其实的薄田,我在江州探问到,他家中土地贫瘠,种什么都少有收成,但即便如此,陈家也仍旧守着那几亩田地,此次江州闹蝗灾,不许人捕蝗的便有他们陈家。”
守着几亩收成稀疏的贫瘠田地还不让人靠近实在是诡异得紧,他们陈家在江州也是大户,却因为陈宗贤这位次辅的清廉声名耳仅有那么几亩田地,哪怕不中用也让人紧紧护着,这是在让人很摸不着头脑。
夜雪声声,陆雨梧轻垂眼帘,神情深邃:“你可探查过他陈家的田地里到底有何玄机?”
“白天夜里都有人暗中在守,我不好靠近。”
陆青山垂首道。
“你拿了这样东西回来,便已是打草惊蛇。”
陆证端坐在圈椅里,他神情无波,目光触及陆雨梧手中的那串菩提子,他神情显露一分复杂,“你回来了,陈家的消息也该送到京里了。”
“还不晚。”
陆雨梧倏尔道,“消息送回来,他总要再送消息回去。”
“青山,你可留了人在江州?”
陆雨梧看向陆青山。
“是,依照公子吩咐,若发现异处,便留人在那儿便宜行事,”陆青山说道,“我留了几人在江州暗中监视陈家。”
陆雨梧颔首:“既如此,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将信先陈宗贤一步传至江州,令他们放出风声鼓动江州受灾百姓对准此次妨碍捕蝗的所有乡绅,请次辅陈阁老为他家乡父老做主,能造多大声势便造多大声势。”
陆青山立时明白过来,这是要将陈次辅架在火上烤,他立即道:“是。”
陆证在灯下坐,见陆青山抬眼看来,他仍不发一言,陆青山立即俯身作揖,随即退出室内去。
“祖父……”
陆雨梧看着他,作为祖父,陆证从来不苟言笑,那样一张苍老的面容上似乎任谁也看不透他心中到底装的什么,此刻他没有呵斥,脸色几乎平静,却又透着几分陆雨梧这个年纪尚且看不透的几分沉沉暮霭。
“陈宗贤深得他恩师赵籍的真传,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一条滑手的泥鳅,”陆证徐徐说道,“秋融,若你一定要求一个真相,我劝诫再多亦是无用,七年了,在周家这件事上你从来倔强。”
他几乎在用一种从未有过的关切神情注视着自己唯一的这个孙儿,一双因年老而略显浑浊的眼中说不清到底有多少情绪。
他忽然道:“罢了,既是心结,便解了它。”
陆雨梧几乎被这句话一震,他怔怔地望着面前的祖父。
陆证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至于陈家之事,你亦不必束手束脚,我虽垂垂老矣,这一副身骨却到底还钉在朝廷里头。”
随即他又道:“我还要出去一趟,还有个人要见。”
“谁?”
陆雨梧看着他走到帘子边,外头一片昏暗灯影映着白茫茫的飞雪。
陆证重新披上了披风,略略整理了衣袍,回过头来看向他:
“郑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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