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什么全黑的封闭空间对我来说不是问题,或者为什么,至少对于我来说,一条除了火车和铁轨之外别无他物的隧道和一座沿途有各种各样鬼怪冒出来的开阔墓地相比,前者要好对付一些。然而,我们往隧道里走得越深,一股潮乎乎、令人毛骨悚然的极度恐惧感就越让我难以承受——那是一种和感知到“空心鬼”完全不同的感觉,仅仅是个糟糕的感觉。于是我催促大家快走,以我们当中走得最慢的人的最快速度行进,我不断催促梅莉娜,直到她大吼着叫我退后,持续分泌的肾上腺素令我强烈的疲劳感荡然无存。
走了很长一段路,又过了几个丫字形的隧道分岔后,鸽子把我们带至一段废弃的铁路,那里枕木扭曲发霉,地上一滩滩死水。列车在远处的隧道中通过,由此产生的压力就像某个巨大生物咽喉里的气息一样把空气推来推去。
然后,在我们前面很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针尖般闪烁的光点,光点很小却在快速增大。艾玛大喊:“列车!”大家分散开,后背紧靠在墙上。我遮住双眼,等待火车引擎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近距离地响起,但它始终没有来——我能听到的只有小声的高音轰鸣,很肯定它是从自己脑袋里传来的。正当隧道被点亮、白光将我们包围时,我的耳朵感受到突然的压力,然后光就消失了。
我们在眩晕中跌跌撞撞地离开墙边。现在脚下的铁轨和枕木焕然一新,就像是刚铺上去一般;隧道闻上去没有那么强烈的尿味儿了;沿路的灯变亮了,发出的光并非持续不断,而是一闪一闪的——因为它们根本不是电灯泡,而是煤气灯。
“刚刚发生了什么?”我问。
“我们跨进了一个时光圈。”艾玛说,“但那是什么光,我从没见过像那样的东西?”
“每一个时光圈入口都有它的特殊之处。”米勒德说。
“有人知道我们在什么年代吗?”我问。
“我猜是十九世纪后半段,”米勒德说,“在1863年以前,伦敦还根本没有地下交通系统。”
然后,我们身后又出现了一道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热风和雷鸣般的咆哮。“列车!”艾玛又一次大喊,而这次真的是列车驶来了。我们一头扑到墙上,此时列车在噪音、灯光和喷射的烟雾形成的飓风中疾驰而过。它看起来不太像现代的地铁列车,更像是小型机车,甚至还有一节守车。守车里有个留着黑色大胡子的男人,手里拎着一只忽明忽暗的提灯,当列车在下一个转弯处飞驰而过时,他张大嘴巴吃惊地看着我们。
休的帽子从头上被吹了下来,车从帽子上轧了过去。他走过去捡起来,发现它被轧碎了,于是又生气地扔到地上。“我不喜欢这个时光圈,”他说,“我们才到这儿十秒的时间,它已经在试图杀死我们了,等我们把不得不做的事做完就离开吧。”
“我举双手赞同。”伊诺克说。
鸽子继续引导我们沿铁轨前行,过了大约十分钟,它停下来,朝向看起来像是一面空墙的东西。我们很不解,直到我抬头去看,注意到墙面与天花板的交界处有一扇部分被伪装起来的门,就在我们头顶上方二十英尺的地方。由于看上去没有别的方法能够到它,奥莉弗脱掉鞋子飘上去看个究竟。“门上有个锁,”她说,“一个密码锁。”
在门底部的角落里还有一个鸽子大小的生锈的洞,但那对我们毫无帮助——我们需要密码。
“有想法吗,密码会是什么?”艾玛向所有人提问。
大家要么耸耸肩,要么面无表情。
“一点儿也没。”米勒德说。
“我们得猜猜。”她说。
“也许是我的生日,”伊诺克说,“试试3-12-92。”
“为什么会有人知道你的生日?”休说。
伊诺克皱起眉头:“就试一下呗。”
奥莉弗来来回回地旋转着拨号盘,然后试着开锁:“抱歉,伊诺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