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胜澜也不管这许多,双眼顺着那分开的人群向外看去,只见一个有点仪仗味道的队伍正缓缓的从那分开的人群处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四个体态彪悍的荒人,这四个人骑着高大的荒狼,身穿兽皮,手握弯刀,眼睛不住的扫视着两边拜倒的人群,似对这些人颇有些不屑,神情极其的傲慢。
再向后看,顾胜澜不由得眼睛一亮,只见在后面,竟有四只白毛的骆驼,这四只骆驼相比与普通的骆驼要小上一些,但却是通体白色,显得异常的精神,这四只骆驼拉着一辆精致的篷车,那篷车之上镶金走银,竟是异常的华贵,与这南荒粗犷的风格毫不相符,在篷车的两边各有一个小窗,窗上竟挂着江南的丝纱,此时在这微风之中轻轻的抖动,不住的传出一阵阵的幽香,沁人心脾。
顾胜澜眉头一皱,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在南荒有如此的派头,莫非是那传说中金帐狼王的老婆吗?若是的话,那这个女人一定是在中原长大啊,否则怎么会把这篷车的风格弄的与中原如此相近。
在篷车的两边,各有一个侍女,这两个侍女到是地道的南荒人,虽也刻意的装扮了一下,但仍掩饰不住这南荒人独有的体态神情。
此时这风鸣之城中的人,已经全数拜倒在地,惟独就剩下了顾胜澜一个人站在那里。
顾胜澜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只得也弯摇拜了下去,只是一双眼睛却不住的看着这有些古怪的队伍。
以顾胜澜的神识,即便是闭上眼睛,这些东西仍无法逃过他的感觉。顾胜澜正在心里猜着这篷车里坐的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忽然心中一警,只觉得一道目光正向自己射过来,顾胜澜连忙潜收心神,装出一副虔诚的样子来。
只见那道目光甚是犀利,在顾胜澜的身上来回的扫了好几次,似乎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可疑的地方,这才收了回去。
顾胜澜此时双眼闭着,脑海里却自然的生出一副画面来,只见在篷车旁边,不知怎么的,竟忽然出现了一个持剑之人,这人显然是个修真,可让顾胜澜感觉到古怪的是,这人竟是黑纱裹面,完全看不到模样,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这人显然是篷车中人的保护者。
以顾胜澜今日之能,收他理该是轻松之事,但让人有些怪异的是,这人身上竟透出一股的邪异来,似正又非正,邪又邪的不彻底,让顾胜澜猜不出来头。
按常理来讲,这护卫的人若非南荒大萨满的人,就该是如今已经归到南荒的清风阁的人,可这两个地方似乎都不该是如此的气质,让顾胜澜有些莫名其妙的是,这人似乎还有些正宗道家的气息。
原本顾胜澜这番折腾,是想惊动下,看能不能弄出什么大人物来,哪知道竟是如此让自己摸不到头脑。
这篷车慢慢的来到那个捧着珠子的人的跟前,只见丝纱一动,忽然从里面伸出一只若皓月般晶莹的手来,那纤纤手指轻轻的在点控,只见那珠子就如同被人用线拉住一样,缓缓离开了那人的手心,在半空中径直向那篷车而去,一闪变入了那闪小窗。
所有人一声长诵,似乎神明显灵一般,表情更加的虔诚,一时间整个风鸣之城就如同一座大禅院一般,歌颂之声一浪高过一浪。
那个拿珠子的人表情先是一呆,随后顿时欣喜若狂一般,几乎要跳起舞来,他似乎已经忘了这珠子不是他自己的了,只觉得自己如同受了最高的奖励和荣誉一般,将来在部落族人面前必然是高出一等来,日后在这风鸣之城,说不准能弄个贵宾的位置来。
似乎那篷车中的人对这珠子很感兴趣,拿走之后就再没有抛出来,而那篷车小窗此时的丝纱帘也再没有卷起,这不大的仪仗队伍又慢慢的向前而去,没有半刻要停留的意思,直至消失在了风鸣之城的出口处。
过了好半天,这风鸣之城的荒人才渐渐的又恢复了正常,这时候原本围在旁边的那些人此时又都围上来,却已经不是要买珠子,而是纷纷的向那个拿珠子的人弯腰答礼,那个人表情受用之极,当真是人生潮汐瞬息万变。
待人群渐渐散尽,那人才恍然回过神来,想起那珠子不是自己的珠子啊,这才有些慌了手脚,连忙回头找顾胜澜的影子,只是这一阵的慌乱下来,身边左右哪里还有顾胜澜这个人,连那神獒也是不知所踪。这人不可置信的又仔细的找了好半天,几乎绕着风鸣之城走一圈,这才相信顾胜澜确实是走了,那有些慌乱的心才稍微的安定下来,脑海里又想起方才众人向他拜礼的情景,不禁又有些飘飘然了。
且说顾胜澜,此时正御剑在半空之中,这些天来,他还是头一次施展神法,神獒坐在旁边,他一手摸着神獒的大头,一边却陷入到了沉思当中。
刚才那一幕,至今他仍无法相信。
就在那丝纱小帘翻起的一瞬间,在顾胜澜的神识之下,竟似依稀看到了一个曾经如此熟悉的面容,以至于顾胜澜在看到这张面容的时候,如遭雷击一般,顿时心法失守,再无法进行窥视。
“怎么可能是她……”顾胜澜的嘴里喃喃自语的说道,她怎么会跑到这南荒来,又怎么可能如陌生人一样的不认识自己,若真的是她,那篷车旁边的黑纱人又会是谁?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如此失神……顾胜澜当真觉得自己似走进了一个漩涡一般,未曾想这南荒之中,竟会让自己如此……
第三卷(完结卷)
八十三 小伏
南荒之上,那若仪仗般的队伍离开了风鸣之城后,一路不停的向下走去。
那篷车在四只白毛骆驼的拉动下显得稳稳当当,虽然速度很快,但丝毫没有剧烈摇晃的感觉,可见这白毛骆驼确实有些不同的能耐。而这样的队伍走在这荒漠之上总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这时那篷车的小窗忽然丝纱卷起,从里面幽幽的飘出一个声音来。
“阿烈,刚才我似乎感觉到一阵古怪的气息啊,你可有察觉到什么异常吗?”那声音就如同没有丝毫的根基一样随空而漂浮,却又透着无尽的冷漠,仿佛这世界上没有一样东西可以与她有关一般,让人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那个黑纱罩面的人此时从车后面转出来,脚步轻且快,即便此时那四只白毛骆驼正在拉着篷车前进,这人仍是不徐不缓的,以一种匀速让自己能保持在小窗的后侧。
只见他低低的说道:“确实如此,但我当时却并没有看到有什么异常的人,当时那些人都拜服在圣女的光辉下……”
这个叫阿烈的人还要说下去,却听到从那篷车里面传出一声微微的叹息来,这叹息声似乎是含了些许的幽怨一样,让人没由来的感觉到一阵的惆怅,只听到那篷车中的人说道:“这些天我总是感觉有些的不同,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看来终是无人能解我心结了……”
那个叫阿烈的人默然无语,唯一露在外面的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的不甘来,他也不退下,就那么跟在小窗的旁侧,而那篷车中,却也再没有声音了。
过了好半天,阿烈忽然又说道:“此次入大帐见狼王,相必是那老家伙要与我们做最后的反击了,圣女要做好准备啊……”
篷车之中忽然传出一声冷哼来,相比与之前那幽怨的叹息,简直是判若两人一般。
“阿烈,你何时想的如此周全了,难道我还要你来告诉我如何做吗?”
阿烈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一样,说道:“我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