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林登。殁。
(辟,林登,福建蒲田人,少林南宗外家弟子,豪富,有茶山万顷,与波斯通商,家族均极富,曾远赴扶桑七年,据传闻已得“新阴”真传,殁于一年前,年四十九。)
母,慕容思柳。
(辟,慕容一青妹,慕容青城姑。殁。)
姐,林还玉。
(辟,与林还恩为孪生姐弟,有绝症,寄养江南慕容府,因自古相传孪生子女必需隔地隔宅而养。殁。)
以下是林登对他儿子的看法,是从一种非常亲密的关系中得到的资料,而且绝对是林登本人亲口说出来的。
“还恩聪明,聪明绝顶,三岁时就会写字,七岁时就能写一部金刚经,我不敢教他学武,太聪明的人总会早死,可是我的江湖朋友有许多高手,他们只要在我的宅院里住几天,还恩就会把他们的武功精髓学去,只可惜他在我临死之前忽然……”
以下是慕容思柳对她儿子的看法:
“还恩是个可怜的孩子,因为他从小就是辟定要被牺牲的,因为我们家欠慕容家的情,已经决定要用这个孩子报慕容家的恩,不管慕容家有什么困难,这个孩子都一定会挺身而出。”
慕容家果然有困难了,还恩本来是可以为他们解决的,只可惜……
以下是他的姐姐林还玉对他的看法:
“还恩虽然是我嫡亲的兄弟,可见我们这一生中见面的机会并不多,而且很快就要永别了,我相信我们都是善良的人,一生中从未有过恶心和恶行,就算我们前生做错了事,老天一定要惩罚我们,施诸我身上的酷行也已足够了,为什么还要对他如此残酷?让他永远不能再享受生命的自由?”
以下是和他们家族关系非常密切的江南名医叶良士对他的诊断:
全身血络经脉混乱,机能失去控制,既不能激烈行动,也不能受到刺激,否则必死无救。
穿灰色长袍的苦行僧用一只手慢慢的掩起了卷宗,他的手也像是他身体的其他部分一样,也掩藏在他那件宽大的灰袍里。
这些资料他也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这一次他还是看得非常仔细。
他一向是个非常仔细的人,绝不允许他们做的事发生一点错误疏忽。
他对他自己和他属下的要求却非常严格,可是这时候却还是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仿佛已经对自己觉得很满意了。
这时那青竹竿一样的绿袍人已经像柳条一样轻拂着走了进来,轻轻的坐人一张宽大的石椅里,坐下去的姿势竟让人联想到一只猫。
那个拈红梅的红色小鬼也跳了起来,一下子跳入了另一张椅子,却还是直挺挺的站在椅子上,没有坐下。
她全身上下的关节竟好像全都是僵硬的,完全不能转折弯曲。
苦行僧没有抬头,也没有看他们一眼,只不过冷冷的说:“你不该来,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我不能来?”
如果还有别人在这屋子里,听到这句话一定会吃一惊。
这句话七个字本身没有一点让人吃惊的地方,说这句话的这个人,声音也完全没有一点让人吃惊的地方。
——恐惧、威胁、要挟、尖刺,这些可能会让人吃惊的声调,这个声音里完全都没有。
事实上,这个人说话的声音比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好听得多。不但清脆娇美,而且还带着种说不出的甜蜜柔情。
这才是让人吃惊的。
现在在这个屋子里的三个人,应该没有一个人说话的声音会是这样子的,但却偏偏有。
那个脸色绿如青苔,身材僵若古尸,看来连一点生气都没有的绿袍人,竟用这种甜蜜温柔如蜜的声音问苦行僧。
“你说我不该来,是不是因为我把不该来的人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