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烈笑了一笑道:“原来如此,兄弟还以为士豪兄是因为令伯父才得高升的呢!”
“那个老家伙,别提了,他有办法的时候,眼睛长在额角上,我这本家侄子去投靠他,原是想请他谋个出路的,那知他塞了二十元钱,又把我赶回了家,像打发叫化子,我是自己苦熬出来的,当然也亏得杨处长的提拔。”
唐烈吁了口气:“这么一说,兄弟就放心了,如果兄弟有开罪令伯父之处,士豪兄不会介意了。”
“什么,你说我伯父龙六绑架了陈小姐。”
唐烈道:“不敢确定,但是有可能,因为兄弟在上海跟日本军部闹得很不愉快,他们在我手里吃了不少苦头。”
“我们听说了,家乡的父老对唐先生虽然不太谅解,但在这件事情上,却大大的喝采。”
“所以慧姗出了事,兄弟对日本军部颇为注意,发现最近一阵子,令伯父跟军部走得很近,他是我的同乡,对我的事也可能清楚一点,现在一听,他竟是十分清楚了。”
龙士豪一拍桌子,叫了起来道:“没错,他有嫌疑,前天他又来找我,开了部汽车来,带了个日本人和两个女的,说是他找到了个日本老板,准备投资在昆山建纱厂,来勘察地形,我也没在意。”
“大前天,正是慧姗失踪的那一天,若是被他们挟持上了汽车,带到了上海,难怪就无影无踪了。”
龙士豪暴跳如雷地道:“这个老王八蛋,居然坑了我一手,我一定要他好看。”
“士豪兄,事情尚未证实,你不必急,即使真的证实是他所为,那也与你无关。”
“怎么无关,他是从我这儿知道的消息,现在要我怎么向杨处长交代。”
“这是谁也想不到的事,何况你现在也奈何不了他,他在虹口,那是日本占领区,你也找不到他头上去。”
“我可以查封他的财产,抓起他的儿子跟女儿,揭开他的底牌,叫他在家乡做不得人。”
“这不好吧,龙兄怎忍同根相煎。”
“他也不是我的亲伯父,只不过沾着一点族谊罢了,以前我们这些旁支就受足了他的气呢!当年我们家穷,我爹死了,连祠堂里都没有个名字,等我有出息了,他才又补上去的,我心里一直想给他点颜色瞧瞧。”
“这太过份了吧,家祠又不是他一个人的。”
“但他是族长,每年祭祖时,他都要带一批贵宾来炫耀,怕我们这些穷族人丢了他的脸。”
唐烈一叹道:“令伯父原来是这样的一个人,那就难怪会帮日本人来对付同乡了。”
“唐先生,陈小姐若是被架到了上海,我的确是无能为力,不过我可以在这边挤他一挤。”
唐烈道:“目前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等我调查清楚了,再跟士豪兄商量如何办吧!”
既有了这个线索,唐烈就容易调查了,他在镇上还是有一些旧日吃喝玩乐的朋友。
这些人游手好闲,无所事事,但打听消息却是有一手的,唐烈找了几个人,只化了半天功夫,就打听到了。
没有人见到陈慧姗被绑架,但有不少的旁证。
大前天龙六带人乘汽车下乡去勘察建厂地址,但是并没有到那些适合建厂的地方,反而在南乡一带转。
那儿都是山地,纱厂不能建在山上,但观音庵却在附近。
龙六的车子在下午三点钟离去,走的时候车窗紧闭,还拉上了窗帘,因此没人能看见里面。
龙六没有同任何一人间过南乡的土地谁的,那边也没有他的产业,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建厂。
可见那只是一个托词,说给龙士豪一个人听的。
南乡一条小路旁,满地有被车轮压过的痕迹,还有一片竹林,也被撞断了几株,那是汽车停放过的痕迹,而且在竹林中藏过一阵子。
那倏路正是由观音庵出来必经之途,路中有七八个烟头,都是日本制的香烟,昆山没有别的人会抽那种烟。
在竹林中也找到了一只篮子,篮子是陈慧姗提香烛的,已经空了,而且略有损坏。
这一定是她发觉有人要对她不利,用来打对方的,但一只竹篮不是武器,对方有四个人,她自然不是敌手。
陈慧姗是在此地被劫持的,嫌犯是龙六和那三个日本人,几乎已无疑问了。
唐烈先回到了上海,展开了对龙六的监视,又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龙六家中,突然警备森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