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突然觉得全身都已冰冷僵硬,停止了呼吸,静静的听着。
微弱的呻吟喘息声,断断续续的传过来,声音中充满了痛苦。
一种充满了恐惧的痛苦,一种几乎已接近绝望的痛苦。这种痛苦绝不能伪装的。
就算这个人真是西门吹雪,现在他所忍受的痛苦也绝不会比陆小凤少。
难道他也遭受了什么致命的打击?否则怎么会连那种杀人的剑气都已消失?
陆小凤决心去找,不管这个人是不是西门吹雪,他都要找到。
他当然找得到。
落叶是湿的,泥土也是湿的。一个人倒在落叶湿泥中,全身都已因痛苦而扭曲。
一个两鬓已斑白的人,衰老,憔悴,疲倦,悲伤而恐惧。
他看见了陆小凤,仿佛想挣扎着跳起来,却只不过换来了一阵痛苦的痉挛。
他手里有剑,形式古雅,钢质极纯,无论谁都看得出这是柄好剑。
可是这柄剑并不可怕,因为这个人并不是西门吹雪。
陆小凤长长吐出口气,喃喃道:“不是的,不是他。”
老人的喉结在上下滚动着,那双充满了恐惧的眼睛里露出一丝希望,喘息着道:“你……你是谁?”
陆小凤笑了笑,道:“我谁都不是,只不过是个过路人。”
老人道:“过路人?”
陆小凤道:“你是不是在奇怪,这条路上怎么还会有过路的人?”
老人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眼睛忽然又露出种狐狸般的狡黠,道:“难道你走的也是同我一样的路?”
陆小凤道:“很可能。”
老人笑了。他的笑凄凉而苦涩,一笑起来,就开始不停的咳嗽。
陆小凤发现他也受了伤,伤口也在胸膛上,伤得更重。
老人忽然又道:“你本来以为我是什么人?”
陆小凤道:“是另外一个人。”
老人道:“是不是要来杀你的人?”
陆小凤也笑了,反问道:“你本来以为我是什么人?是不是来杀你的人?”
老人想否认,又不能否认。
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眼睛里的表情,就像是两头负了伤的野兽。
没有人能了解他们这种表情,也没有人能了解他们心里的感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老人忽然长长叹了口气,道:“你走吧。”
陆小凤道:“你要我走?”
老人道:“就算我不让你走,你反正也一样要走的。”他还在笑,笑得更苦涩:“我的情况好像比你更糟,当然帮不了你的忙,你根本不认得我,当然也不会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