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王惊问,“散复来对我说是雷怒遭水知寒亲手擒下,可是不尽不实吗?”
龙腾空长叹一声,“雷怒亲手杀了方清平降了水知寒,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叶风眼中精光一闪,“既然如此,我对雷怒就更无歉疚了。”话虽是如此,但雷怒毕竟曾是与他并肩抗敌,心中那份不安怎也挥之不去。
沈千千强忍悲伤,“雷怒还想擒下我,幸好龙大伯一直藏身于快活楼的人马中,这才趁水知寒不备救了我。”
刀王万万料不到自己一意帮叶风练成忘情大法竟然会发生这许多变故,看叶风此刻的情景哪有半分忘情的样子,不由心中懊恼沮丧至极,颓然坐下,郁然长叹。
龙腾空却是哈哈大笑,端起茶杯,“叶小弟性情中人,老夫且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言罢一饮而尽。
叶风万料不到龙腾空会表示支持自己,举杯饮了,心下却是一片茫然。
刀王喃喃道,“性情中人有什么用,学不了我的忘心七式,迟早都被人杀了。”
龙腾空道,“刀王执迷刀道,只道忘情方窥至境,我却大不以为然。”
沈千千胸口起伏,也是端起一杯茶一口饮下,一腔怨气也尽皆发了出来,“人若真是忘了情,练成天下第一还不是一具行尸走肉。”言罢大声咳嗽,却是被那杯茶呛住了。
刀王望向龙腾空,“我苦思二十年方悟得此忘情心法,你轻轻巧巧一句‘不以为然’就给我否定了,我如何能服?”
龙腾空肃容道,“人的本性俱不相同,凡事应有变通,因材而教。以叶兄弟这般痴情之人岂能练好你的忘情大法?”
刀王一呆,无言以对。
龙腾空双眼大有深意望向叶风,“以武功心法而论,忘情入情其实仅是一线之隔。如不能忘,不若投身以入,一任炽热痛烈,或许反是别有天地。”
叶风双目一亮,若有所思。
龙腾空眼望沈千千,忧色划过面容,抬眼望向刀王,“秦兄可知我这些年为何流连海南么?”
刀王没好气应道,“我怎么知道,定是你对落花宫主还念念不忘。”
龙腾空怅然长叹,“你说得不错,却只想出了一半。因为我知道星霜对我亦是念念不忘的。”他言中的星霜自是二十年前艳慑武林的江湖第一大美人落花宫主赵星霜了。
沈千千惊呼一声,绝料不到龙腾空竟然自承母亲亦钟情于他,以龙腾空的身份,此言应是不虚,但观他这几年行事,与母亲见面都没有几次,若是说他们暗中私通款曲,却是无论如何也难相信。
龙腾空再饮一杯茶,眼望空杯,似是陷入回忆中,良久才道,“我在落花宫外三里处的流水轩一住便是二十年,若不是她对我曾有过浓情厚意,我又如何耐得住这整整二十年的寂寞!”
龙腾空二十年前随落花宫主一并消失,早有好事者将之四处宣扬,而且龙腾空无论品貌才学武功见识亦均是落花宫主的良配,许多追求者均是望而却步。
但后来落花宫主下嫁海南沈家,又生下了沈千千,谁都再无怀疑,只道全是江湖误传,谁料到今天龙腾空竟然煞有介事地将这段情史说了出来。
连叶风与祝嫣红都屏息静气,专心听龙腾空的下文。
沈千千颤声问道,“为何母亲从不对我说起?”
龙腾空眼中愁结横生,“落花宫隐为岭南武林盟主,其名为飞叶流花的暗器手法更是武林一绝……唉,这也不算什么,怪只怪星霜自幼便是落花宫的少宫主,身怀家门重望……天意若此,天意若此啊!”
刀王奇道,“赵星霜身为宫主又如何,龙腾空的名字也不至于辱没了落花宫。”
龙腾空惨然一笑,“落花宫之所以以落花为名,便是得自于其武功心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若是落花宫女子嫁与了她钟情的男子,一旦男女欢好,便是经脉错乱,武功尽废的结局……”
“啊!”沈千千与祝嫣红同声惊呼,这才明白为何龙腾空住的地方以流水为名,而这落花宫最大的秘密竟然连沈千千亦是第一次得知。
“啪!”刀王一掌重重拍在石桌上,闷声长叹,“龙兄与我相知数年,当年更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但我对你不辞而别的行径却是一直颇有微词。到得现在,我才算是对你心服口服。”
要知赵星霜身为落花宫主,就算肯为龙腾空甘废武功,可她若是有了什么意外,不但关系到落花宫的名声,更涉及到数百人的安危,而龙腾空也势必不肯她做如此牺牲。
最可敬是龙腾空明知苦恋无望,仍是宁可舍弃所有,一意陪着赵星霜隐居海南,这二十年来定是饱受相思煎熬,其种情之深更是远非旁人所能臆度。
叶风举杯倒茶,对着龙腾空恭敬奉上,“我敬前辈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