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窦晔一样的还有窦焕,其他几位小姐,晚间歇下都有奴婢守在房内,公子们年纪已长则无需如此,听见这话,窦焕忍着不快道:“我是真的早早睡了,因第二日一早约了人打马球,我那夜并未贪玩,何况我那院子里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可玩闹的。”
窦焕是说院中并无侍婢与妾室,这话刚一出,窦启光锐利的目光便落了过来,窦焕缩了缩肩背,小声道:“非要说我偷跑出去害人,那我也没法子,我清清白白,不怕你们查。”
谢星阑站起身来,“干说无用,你与窦晔的院阁皆要搜查——”
谢星阑要亲自带人去搜证,秦缨也跟了上去,崔慕之欲要同去,周显辰却未动,窦焕见龙翊卫要搜自己的屋子,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大变,但他刚起身,窦启光坐在首位上道:“给我坐下,若是问心无愧,便该敢让他们去搜——”
他说着话轻咳了两声,又道:“今日我也陪着你们等,看看衙门能查到何种地步,我亦想知道,到底是谁那般心狠手辣害了煜儿。”
他一开口,谁也不敢乱动,三夫人和窦桐对视一眼,却是比窦焕还要坦然自若。
崔慕之此时跟去也显突兀,想到谢星阑和秦缨同进同出的模样,他落在椅臂上的指节微攥,很用了几分意志才按捺下心神。
由十方带路,谢星阑和秦缨先往窦焕的院落而去,到了院中,便见是与临风馆一般大小的院落,他们直入上房搜查,谢坚与冯萧去了西厢暖阁,谢星阑便进了东厢卧房,一进门,他先看到了床榻枕头下露出来的书册一角。
那书册明显是被窦焕藏起来的,谢星阑快步上前,一把将枕头掀开,顿时看到底下竟然藏了不止一本,他拧眉将书册拿起,刚翻开看了一眼,人便是愣了住。
秦缨正在看窦焕多宝阁上的器物,见谢星阑人僵住,上前道:“发现了什么?”
谢星阑听见她走近,先前还滞涩的动作骤然变快,一把将那书册重新塞回了窦焕枕头
秦缨“哦”了一声,又往西厢走去,不过片刻回来道:“除了看出来他不爱读书之外,好像也没什么不妥。”
这话落定,她自己心底先“咯噔”一下,她疑惑地看了谢星阑一眼,“不对,他不爱读书,暖阁连一张纸都没有,怎么还在枕头
她心思一动,脚步生风地往床榻走去,谢星阑面色一变,“你慢着!”
他想阻拦,但秦缨觉得那“诗集”有古怪,哪能听他的话,只见她将枕头一拨,拿起一本书册便翻了开,眉头一簇,她念出声来,“鸳鸯秘谱?”
扉页几字令她迟疑,她又往下一页翻去,但那副图画尚未看清,一只大手从她身后伸来,一把将书册夺了过去,秦缨吓了一跳,转身便对上谢星阑无可奈何的眸子。
谢星阑为了夺书离她极近,秦缨甚至能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沉檀香,她纳闷道:“怎么了?窦焕不看书,身边却放着这些书册,这本就古怪……”
谢星阑脸色疑难,欲言又止,秦缨还未见过他如此神色,她不禁轻喃道:“鸳鸯秘谱,这名字听起来……好像是……”
她脑海中灵光一现,“难道是……?”
谢星阑表情未变,不信她能猜到,但秦缨上下打量他一眼,摇头道:“难怪你如此,也是,窦焕时常流连烟花之地,他除了看这些,还能看什么。”
谢星阑惊疑:“你知道?”
秦缨承认道:“鸳鸯秘谱,这名字一听便不甚正经……”
谢星阑剑眉一竖,“你看过?”
秦缨后退一步,“那可没有。”
谢星阑哪里还能信她,若没看过,怎么会见名字就知道,他眼底满是惊疑与沉痛,“以为你出格,却没想到你出格到了这个地步,你是个姑娘家,可知如此是何德行……”
秦缨无语道:“你可不要冤枉人,我还没机会看,我刚才也没看清啊——”
不是没看,而是没机会看,这话一出,谢星阑更觉她不可理喻,他将书册往床榻上一扔,转身便朝外走,“真该让临川侯好生教导教导你。”
门口谢坚听见这话,疑惑道:“公子,教导县主什么?”
谢星阑眼风刀子一般刮了他一眼,出门便令十方带路去窦晔的院阁,谢坚摸不着头脑,一转身,瞧见秦缨一脸莫名的朝外走,他凑上前来,“县主,我家公子怎么了?”
秦缨哼了一声:“你家公子最是个守德行的好男子。”
谢坚一头雾水,见秦缨出了院子,忙跟了上去。
到窦晔的院子时,包括冯萧在内的翊卫瞧见谢星阑脸色不善,都噤若寒蝉地搜查,秦缨心道男子房内还是谨慎为妙,便只看并不翻动,但半炷香的时辰过去,窦晔的屋子简练异常,除了比窦焕的屋子多了两把长剑,也并未有何不同,这窦晔也是个不喜读书的。
谢星阑带人搜了一圈,并未有何发现,见秦缨站在门口候着,他没好气地扫了她两眼,最后一个才走出暖阁,可就在刚踏出暖阁的刹那,他眼风瞟到了北面空墙,他脚步一顿,盯着那空墙上淡淡的影子拧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