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之中,她已看清偷袭者是王千户。王千户身受重创,却未死去,伏于地上调息一阵之后,又略略恢复了一些元气,恰好此时初怜从他身边走过,要去取水。初怜对这个已断了一腕,并且满脸血污躺在地上的人根本来放在心上,所以才如此轻易中了王千户的道儿!
王千户“嘿嘿”怪笑着爬了起来,他的惟一一只手腕牢牢地制着初怜的死穴,面目狰狞地叫道:“卢小瑾,你这个乖徒儿现在已落于我的手上,只要你杀了左扁舟,我就放了她!
反正左老儿中了毒液,也是活不了一时半刻的!”
了清师太见左扁舟中了毒,而初怜又被对方制住了,不由方寸大乱!她愤怒地道:“以如此卑鄙手段暗算人,算什么好汉?”
王千户冷笑道:“我们于目堂可从未自称英雄!嘿嘿,如果你杀了左扁舟,那么我们便放过你的徒儿。再说一个出家人与一个男人纠缠不清,可不是什么好事。”
了清师太回首看了看左扁舟,关切地道:“四师兄,撑得住吗?”
左扁舟嘶声道:“还……还好!”他说话已极为艰难,而且整个头部都已肿大了,大得不成比例,他只觉一阵阵的晕眩感向自己袭来,心知自己只要一晕倒,就别想再站起来引毒液凝结之后,用手抠已抠不下来,左扁舟便用自己的刀一下一下地刮,因为脸部中了毒之后已变得麻木了,所以刀用力过度割在肉上时,他也未曾发觉,顿时一张脸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样子惨不忍睹!
真难以想象他为何竟还不倒下!了清师太的目光里不再像出家人那般慈祥子静如枯木,而是充满了杀机!
她一字一字地道:“放人!交出解药,否则你们全都得死!”此时的她,已与二十年前让人谈之色变的“青农”卢小瑾的形象完全吻合了!
谁都可以从她的口中听出彻骨的寒意!
官尺素是为她所伤的,所以对她恨之入骨,此时眼见左扁舟已将不保,可怕的“青剑白刀’’组合亦不复存在了,于是他便悄无声息地掩到了清师太的身后,然后突然发难,集生平之武学,攻出骇人之一击!
斧刃如风如雨,划空之声不绝于耳!
了清师太似乎对来自身后的袭击根本不在乎,身躯动也未动一下!
宫尺素先是一喜,但紧接着他心中便升起一种惧意,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没有反应。
人们总是对不明白的事情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感!
所以,他的招式在递至一半的时候,有了极为短暂的一滞。
尽管短暂,但却足以是一种致命的错误!
了清师太已看透了宫尺素的心思,她断定他一定会有这极为短暂犹豫!甚至,连这种犹豫的时间,她也估计得分毫不差!
斧刃光芒慑人,向她的身后直袭而入。
就在斧刃即将入身的那一瞬间,她动了,快逾电闪!
斧刃并没有如宫尺素设想的那样,将了清师太的头颅一斧砍下,而是从了清师太的肩背处划过,划开了一道长长的血槽!
皮肉齐翻——但并不是致命的伤!
与此同时,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腹部一凉,一种冰凉之物已深深地进入了他的身体深处,然后是一种麻麻的感觉。最后变成了一种胀鼓鼓的痛,似乎是心脏在痛,又像是每一条经脉在痛。
也许,都不是,而是他的灵魂在痛!
他试图将长斧反手一扫,但他发现这个动作已经做不到了,甚至连抬一抬手,他都无法完成了。
宫尺素像是叹息般地呻吟一声,便向后缓缓倒去,如同一棵被伐倒的树……
在他意识脱离他躯体时的那一瞬间,他听到了了清师太的一声冷笑,然后,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了清师太对自己身上的伤似乎毫不在意,仿佛她并非血肉之躯,或者那一斧并不是划在她的身上,她的神色依旧:仍是那么淡淡地冰凉表情!
王千户觉得自己的心底已有一股凉意泛起,而他的额头已冒汗了,一颗一颗如黄豆般大!
他已不敢杀初怜了,因为他觉得如果此时杀了初怜,那他定是必死无疑,了清师太那凛然之气深深地震慑了他!
王千户扣着初怜,一步——步地向后退,口中重复首一句话:“杀了左扁舟!快杀了左扁舟!”
其实,此时他也弄不清杀了左扁舟又有什么意义,他只是一时思绪太乱,无法再思索别的东西,只有顺着先前的思维行事。
倏地,左扁舟突然“咕咚”一声,栽倒于地,看样子极可能已是毒发攻心了!
了清师太与王千户同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