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有些羡慕他了。”
丁凡韵同情地望着方雨,她知道此时方雨肩上的担子要多重有多重--这是她柔弱的双肩所能承受的吗?
※※※
与往常一样,晚饭过后,方雨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师父的灵堂。在她师父的灵堂中,除了房画鸥的灵位外。还有叶红楼、向长安、简青门的灵位。
每天走进灵堂的这一刻,是方雨最痛心的一刻。
她默默地将每个灵位前的油灯都添了一点油,然后在各自的香筒中插上三炷香,最后在一只炉鼎中燃起香纸,她便跪在蒲团上,间或向鼎内添上几张香纸。
忽然,身后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方雨有些惊讶,因为风雨楼的人从不在她走入灵堂中的时候进来打扰她。
方雨回过身来,不由一愣,因为进来主人竟是她二师叔!
二师叔在方雨师父等人死后,从未进过灵堂拜祭,方雨心知自己这个二师叔的心智不如常人,所以也没在意。
见是二师叔,方雨有些欣喜,因为这说明二师叔多多少少还是明些事理的。
她赶紧道:“二师叔,你来了?”说着便站起身来,准备去替二师叔点上香火,让他拜祭他的师兄。
当她拿起一炷香火的时候,忽听得身后二师叔道:“雨儿,你不用张罗了。”
方雨一惊:怎么今天二师叔的语气与平日大大的不同了?
她猛地一转身,望着二师叔,道:“二师叔,我师父是你的师兄,你还是……”却听得二师叔断然道:“我没有这样的师兄!他死了我只会拍手称快,让我来祭他?哼!”
方雨惊骇欲绝,她极度吃惊地望着自己的二师叔,发现二师叔一脸的愤恨,再也没有了平时的懵懵痴态!
方雨没有想到二师叔会如此说师父,立觉眼前一黑,强自站定,泪却已如泉涌,只觉巨大的委屈一下子吞噬了自己的灵魂。她颤声道:“二师叔,你……你怎么能这么说师父?
一定是疯了!”“疯了?哈哈哈,不错!我已疯了十几年,今天,我终于可以不疯了,可以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活着!”二师叔显得极其激动,脸上表情显得既兴奋又痛苦,还有无边的仇恨!
方雨心中悲凉至极,她在心中哀呼:“二师叔,你怎么会成为这等模样?与其如此,我倒宁可要一个不明事理,只知成天独自下棋的师叔!”
二师叔走近方雨身边,沉声道:“雨儿,你是个好孩子,房画鸥这狗贼根本不配做你的师父!”
方雨心中如同被利刃狠狠扎了一刀般生生地痛着,她无力地道:“不许这样说我师父!
师叔,我不明白……不明白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雨儿已够伤心了,难道现在连师叔你也要来让我更伤心?”
二师叔身子不由一震,一下子老泪纵横!他喃喃地道:“是师叔不好,师叔太自私……”
他的目光落在了房画鸥的灵位上,神色一变,咬牙切齿地道:“房画鸥,你是世间最会欺世盗名之辈!你骗了你的弟子,骗了整个武林,你没想到最后机关算尽,还是遭到了报应吧?哈哈哈,报应啊!”
他又哭又笑,几近疯狂!
方雨身子犹如秋日寒蝉,她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只觉一切都如身处恶梦中一般!
二师叔有点心痛地望着方雨,道:“雨儿,虽然我知道让你知道你师父的真面目,对你有很大的打击,可是……可是你不能永远都被他欺骗!”
方雨泣声道:“不,我不听!你全是在骗人,我不会相信你的!”
二师叔叹息了一声,道:“你看我现在像是一个疯子吗?我是被你师父逼得不得不做了十几年的疯子!有谁愿意装疯卖傻,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上十几年?”
他的声音变得很嘶哑,显然是在忍受着极度喷恨之煎熬!
他继续道:“可我别无选择!如果不如此做,只怕早已如你三师叔左扁舟那样被你师父害死了。”
方雨道:“三师叔是九幽宫的人害死的,这已是天下皆知,你怎能将此事推在我师父身上?”
她几乎是喊着把这些话说完的。
“这是你师父惯用的伎俩:借刀杀人!他故意拦阻你三师叔与你四师姑的婚事,你三师叔性子一向很烈又有些偏激,当时年轻气盛,便在江湖中做下了几件过激之事,你师父便以匡正门风之名义废去了你三师叔的一双眼睛!从此,你三师叔在江湖中的名声越来越差,其实这全是你师父在暗中做的手脚,而他把洪远镖局被劫一案栽在你三师叔身上之后,更是把他推进了万劫不复之境!”
方雨拼命地摇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二师叔道:“可这是事实!你知道当年三十万两黄金是谁托的镖吗?就是你师父!他既是托镖之人,又是劫镖之人,所以镖局被劫之后,却没有失主出现!”
他伸手在怀中掏出一张发黄的纸来,递向方雨,道:“这便是当年那三十万两黄金托押之契纸,你知道我是从什么地方找到它的吗?就是在你师父的书房里!”
“他托镖之后,之所以没有立即毁去此契纸,是因为他担心万一劫镖不成功,便可以凭此契纸合法地要回自己托押的三十万两黄金!他把它粘在一本书中,我却用另外一本与此一模一样的书将它换了过来,使你师父在后来找此契纸时怀疑自己是记错了。因为整件劫局案做得天衣无缝,所以对这不翼而飞的契纸他也没有太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