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里会怎么样概括人的一生呢?一路扶摇,大厦将倾,独木难支。年少不知李鸿章,年老方知真中堂。寥寥数字,贯穿一生,好像很简单,又好像很难。
会有人能会在别人的人生中,找到自己的人生吗?
叶绿园应该回来了许多人,外面的车声进进出出,时远时近,偶尔一声车声远去,再伴着几声鸟鸣。
下午四点,斜阳悄悄挪动。
凝顾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突然听见外面有响动,有人二楼下来,拐到饭厅喝水,然后直径出了门。
凝顾竖着耳朵听,却并未出声。
那双水盈温润的眼睛,全程毫无波澜。
雾里看人什么都看不清,做了十几年姐弟,该有的分寸,他不懂怎么守,就由她来守。
反正她也不需要爱,她甚至不知道什么叫□□。
国庆放假一连几天,凝顾和宋壶深同在一个屋檐下,俩人一进一出,就是碰不上面。
小鹿姨看出端倪,午后闲聊问了一嘴:“跟阿深吵架了?”
吵架了吗?凝顾在心里否认了。
人都见不着,怎么吵,但她知道他不高兴,至于为什么不高兴,她也不想管。
做人家姐姐的,又不是当他肚子里的蛔虫,不可能面面俱到,事事过问。
凝顾摇摇头。
“没有就好,阿深应该也不会跟你吵架,他那么听姐姐的话。”
凝顾反问:“他很听我的话吗?”
“小时候人家一放学就去小花园玩滑板,玩轮滑,就阿深着小孩天天跟在陈伯屁股后面去舞蹈室接你回家,粘人精似的。”
听见粘人精三个字,凝顾笑了笑,“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练舞,他就坐在我对面看着老师掰腿,我疼得快哭了,他还直愣愣的看着我,拳头握得可结实了。要不是我捂住他眼睛,估计得一拳挥到老师脸上。”
“还有这样的事?”小鹿姨像又发现什么新鲜事儿一样,“我有次给他做了一小盒曲奇饼干,热烘烘的奶香出笼啊,他愣是一口没吃,非要等你回来一起吃。”
小鹿姨说起他们小时候的事,乐得笑呵呵的。
他们小一辈的叫一声小鹿姨其实并不准确,小鹿姨其实是林女士的小鹿姨,只是南荔这边对家政职业的职称比较喜欢称姨。
凝顾记不清小鹿姨在叶绿园工作多久了,只知道自己来的时候,小鹿姨就在这了,看见她两鬓微霜,眼角堆起岁月的痕迹,以前做饭干活甚至跟人聊八卦都风风火火的小鹿姨,也开始絮絮叨叨的跟她聊起了往事。
“还别说,这孩子挺懂事儿的。”
凝顾认同,“小时候多奶一孩子,脸一臭,就奶臭奶臭的。”
小鹿姨笑着夸,“现在也没长残,好看得紧,以后指不定祸害谁家闺女呢。”
“现在脸一臭,跟有人欠他五百万似的,凶啊。”凝顾直摇头,但细想那张脸,保不齐真是个祸害。
知道她的性子,现在嫌弃着,其实比谁都护短。
小鹿姨笑得无奈也不好戳破她,只是喃喃:“你这孩子。”
“说起曲奇饼,小鹿姨,我好像有点便秘,好几天没有通便了。”
小鹿姨故作嫌弃样:“你这小丫头,一天到晚吃些汤汤水水的,哪来的便要通。”
凝顾眼里明净温润,笑着反驳:“我哪有一天到晚汤汤水水呀。”
伸手双手,指头点了点,小鹿姨开始列举她的种种罪状:“前天喝胡萝卜玉米排骨汤,光吃胡萝卜玉米,剩一堆排骨,昨天莲子银耳炖鸡,也是喝汤不吃肉,这一放假就不好好吃饭,等你小姨回来得说你排骨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