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决定之后,便须立即动手,天府神偷应先青道:“我先去查清楚,贤弟你用什么方法通知东方老局主?先让我知道,待我研究一下——”
“东方老局主布置了七道通讯线,其中两道是平常联络消息之用,另外五线乃是东方老伯向那号称“仙子鸽”的崔老人借了五头极佳信鸽,分布五地,我如得到确实证据,方始与此五线联络,他们一齐放出信鸽,我向金陵报告,这样纵然其中有一两只被杨迅拦截住,却决不致于全部被封锁!我自己直接联络三线,其余两线,就由那平时联络的两人去通知——”
应先青颔首道:“东方老局主老谋深算,布置如此严密,必无意外!怪不得他成名多少年,稳如泰山,实在不是幸致。我看这样好了,你仍在此地等我,大约不久便能回来……”
欧剑川道:“大哥,其实我们不须太急,你白天进堡,固然不易,还要向杨迅的藏宝箱下手,更是难上加难。何不等到晚上才动手?”
应先青笑道:“白天固然容易被人发现形迹,但有一桩好处是在大白天堡中防卫定然较为疏忽,而且杨迅不可能老是躲在房中,下手机会要比晚上好得多,这叫做攻其无备……”
欧剑川道:“大哥之言自然有理,但小弟仍然觉得担心……”
正说之时,忽听数响清冷琴音,随风冉冉送来。人耳便令人心舒神畅,烦虑全消。
欧剑川拉住应先青的手臂,道:“大哥你听,那是星郎琴的声音……
天府神偷应先青侧耳而听,口中应道:“不错,我曾听过那端木公子随手抚弄,当真是这么优美悦耳的声音。如今好戏马上便上场啦,可惜你没有机会看!”
欧剑川道:“我可以变回王坤的身份,回到白水堡中……”
应先青笑道:“贤弟何以沉不住气,其实你已得到佳人芳心,何须呷端木公子的醋?”
他一语中的,欧剑川说不出话,低头不语。
“贤弟你还是在这儿等候好了,老哥哥去去就来,趁堡中有事,混水摸鱼,岂不妙哉!”
老神愉展开脚程,一直出谷。那美妙如九天仙乐的琴韵随风继续飘散,生像由云端落下来,美不可言。
一个壮汉飞驰人堡,急匆匆向副堡主倪盾报说,那端木公子率着一女三男,直向白水堡而来。
飞蛇倪盾心知事态严重,忙忙亲自闯上三楼,只见在走廊上,天罡手杨迅倚栏凝眸望天,邵风却在近楼梯这边缓缓踱着方步。
他知道这对师徒正在欣赏房中的杨小璇奏弄那面古琴。如在往常,他真不敢惊动杨迅,什么事他都自行作主便算数。
但目下来的俱是莫名底蕴的劲敌,凭他倪盾真架不住这等事。
他过去把邵风拦住,轻轻道:“少堡主快去把堡主悄悄请来
邵风讶道:“有什么事?啊,一定很重要,是不?你等一等……”他随即急步过去,在杨迅耳边轻轻唤道:“师父,师父
杨迅望着蔚蓝色的明净的天空,正在出神。
这刻他自觉心头一片宁静,所有的机心和贪嗔狠毒的性情,就像布上的皱纹,在这俄倾间已被那美妙绝伦的琴声抚平。
他正在想:“假如这一阂乐曲,是别的人所奏弄的话,我会不会觉得这么动听和恬适?”
他轻轻唱叹一声,眼前陆续闪过许多人的面容,男男女女,都是绿鬓朱颜,青春焕发!他又想道:“少年时代已随年华消逝,我原以为我的情感也跟着时光枯萎了,谁知不是……”
耳边的邵风已叫了三次,现在开始第四次叫他。
他转头看看邵风,眼光中蕴含着一片柔情,比起他平日那种阴沉冰冷,真不可同日而语。邵风一看,竟然怔住。
杨迅温和地道:“孩子,有什么事?”
邵风啊了一声,心中突然十分冲动,道:“师父,你从来没有这样叫过我……”
“噢,是么?那是因为我把一切都深藏在心中的缘故,你不必为此而惊讶……”
邵风率然道:“师父,单单为了你叫我的一声孩子和这等眼色,邵风纵然为你老死上百十趟,也不后悔……”他的声音充满了感情,因此虽然措词不大恰当,却也使人十分明了。
杨迅怔了一下,转眼忽见飞蛇倪盾站在那厢,登时料到必定有什么重大之事发生,于是眼中的柔情蓦地收起,只有无限冰冷。
邵风道:“副堡主请师父立即过去……”
杨迅用手按在唇边,嘘了一声,道:“别惊动你师姐——”说罢回头瞥一眼那房间,然后恋恋地扫过蔚蓝色的天空。
适才的儿时情景,少年旧梦,如今已飞向九霄云外!他自知难得这样重温一次旧时梦境,是以对于恰巧有事发生,不免甚为懊恼。
他们一径走到楼下议事大厅中,杨迅这才听倪盾的报告。然后传令着总管副总管与及现下尚在堡中的中路管领苏进和北路管领萧同立刻来此。
眨眼工夫,议事厅中已多出数人。天罡手杨迅慎重地道:“大家务必打醒精神,今日这路对头,后台板硬。
而他们这五人我们便已不易接下来,让我看看,我们这里头只有我和副堡主,正副总管四人可以动手。
苏进、萧同两位艺业虽然不弱,但对方无一不是武林顶尖好手,你们恐怕仍然接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