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伯驹带点儿尴尬,只得把血精丹重新放回玉瓶,转头望向朱虚谷道:“谷儿,你先出去,让我跟你嫂嫂单独谈谈。”
朱虚谷施了一礼,应声走出房门。
李百灵幽幽说道:“庄主有话请尽快说完,我还有事要回房去!”
朱伯驹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平静:“记得上次在新郑民家时曾提到为令尊报仇之事,你曾说过,只要我为令尊报了大仇,便答应回庄,这话你还记得吗?”
李百灵道:“我只是答应可以考虑,如果庄主真能报了先父大仇,我纵然不能回庄,也必定感谢庄主的相助之情。”
朱伯驹不动声色:“那很好,令尊的仇,不必报了,不知你又该怎样感谢于我?”
李百灵一阵茫然:“请恕我听不出庄主这话是何用意?”
朱伯驹一字一句地道:“令尊根本没死,当年他只是在武林中失踪,死讯纯系误传。”
李百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向心思玲珑剔透,灵府锐敏明澈,父亲居然未死,这是可能的么?
面前这位望重当代的武林巨擎,纵然权诈善变,也不可能以这种方式欺骗于她,但是,这话又明明是由他嘴里说出来的?
朱伯驹察颜观色,看出李百灵仍在半信半疑、紧跟着再问道:“我的话你莫非不信?”
李百灵道:“我相信庄主不在骗我。但道听途说之事、庄主又何能信以为真?”
朱伯驹拂髯一笑:“原来你以为我是道听途说?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令尊当年是被血尸席荒用计掳进古墓,在古墓做了将近五年守背尸苦役,这次由我亲自把他救了出来。”
李百灵清澈如水的星眸,开始闪耀着光亮:“庄主这次又进入了古墓?既然古墓这样容易进出,消灭血尸门,该不是一件难事了?”
她这几句话,也许只是询问语气,但听在朱伯驹耳朵里,却又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这无疑对他是一种不着痕迹的反驳,也是疑问。
朱伯驹依然毫不在意,长长叹一口气:“血尸门的古墓,机关重重,戒备森严,外人自然不是那么容易进出的,我同样也是中了圈套才陷身进去,若非苍天保佑,只怕不但救不了令尊,连我自己也必性命难保。”
李百灵娇颜上终于泛出感激之色,但她依然保持着相当的矜持:“家父的身体还好么?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令尊进入古墓后就为席荒以药物所控制,我和他相见时他的身体十分虚弱,好在我已为他服下解药,经过这些天的调养,精神体力已完全恢复,他现在和我一同住在商城,那里还有拜月教的几位长老和一个叫飞风的女孩,另有一个孩子叫阿庭,他们都认识你,也很希望见到你,明天我就带你和谷儿尽快赶到商城和令尊见面,顺便也看看你在那边的一些熟悉人。”
此刻的朱伯驹,在李百灵的心目中,似乎已完全收敛起往日的机诈权变,很像一位诚信长者,语调中也充满着祥和恳挚,正因如此,一时之间,反而使她无法适应。不过,她对父亲是否真还活在世上,在未亲眼看到以前,总是不能全信。
朱伯驹何尝看不到她的心里去,他明白,此刻已不须多言,她是否肯于回庄,以及和朱虚谷是否能配成一对,还是等他们父女见了面再说吧。想到这里,不由轻咳一声道:“你既然身子不好,我也不再多交代,回房好好歇息一夜,天明一早还要赶路。”
李百灵回房不久,朱虚谷复又走了进来。
朱伯驹再从怀里掏出血精丹道:“你嫂嫂真元衰竭,此番大别山之行,除了长途跋涉,更要参与剿灭血尸门的行动,恐她难以支持得住。她此刻与为父仍有成见,必不肯接受这粒血精丹,你可放在茶内,暗中为她服下,明天必可立刻见效。”
朱虚谷躬身接了过来,道:“爹和嫂嫂可说过什么?”
“她的父亲金镖客李来,五年前误传死在大别IlJ区,其实是被血尸门席荒所掳,为父这次也误中奸计被骗人古墓,总算天不绝人之路,是我设法和金镖客李来一起逃了出来,明天她一早就要赶到商城和她父亲相会。”
朱虚谷大喜道:“爹救了嫂嫂的父亲,嫂嫂一定会答应回庄了!”
“希望如此,但我绝不勉强她,她的父亲金镖客李来是为父多年知交,我救他出险是为尽朋友之义,绝不会对她存有挟恩图报之心。”
“爹准备明天一早就带嫂嫂和孩儿动身?”
“为父有件要事,必须更早动身,无法和你们同行,明日还是你们自行前去好了。”
朱虚谷听得一楞,有些放心不下:“爹要到什么地方去?”
“不必多问,反正你们赶到商城后,一定会见到我的。”
“孩儿不知到什么地方去找爹爹?”
朱伯驹命朱虚谷到帐房借来文房四宝,匆匆画下地势图形,那地点不是商城城内,而在城南山麓一处民家。
他交给朱虚谷道:“为父奔波一天,想提前休息,你也该尽早安睡,那粒血精丹,千万记住要为你嫂嫂服下。”
朱虚谷次日起身甚早,他赶到上房时,朱伯驹早已离栈而去。
朱伯驹之所以不与他们同行,不外是多给两人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以便培养他们更多的默契与感情。
朱虚谷再来到李百灵房间,一向较为晚起的李百灵,也起床多时,正在盟洗梳妆。
“嫂嫂,兄弟昨晚才听爹说,李老伯已被他老人家从血尸古墓中救出,此刻正在商城一处民家。咱们快些上路吧,不久你们父女相会,兄弟真想不出那该是一种如何感人的场面?”骨肉亲情,再见恍如隔世、诚悲喜交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