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目骋怀,但见田亩纵横,港汊交错,波光岚影,浅山如黛,处处都是山明水秀的江南美景,令人目不暇给。他们来自风砂刮地的北国,一旦到了这处处充满水乡情调的江南,不觉都是为之精神一爽。
云瑚忍不住心中的欢喜,曼声吟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若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陈石星点了点头,说道:“这几句写江南山水的名词,真是传神纸上。咱们有幸得到江南,也如置身图画中了。”
云瑚笑道:“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这是把江南山水比作美人了。若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这意境又深一层,那是说来到江南的行人,寻幽探胜,如访美人了。嗯,葛大哥,这几句恰似为你而写啊!不过,山水虽佳,也比不上心上人儿的美。葛大哥,这里的美景恐怕是留不住你了,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正行走间,忽见前面一骑快马,绝尘而过,转眼没了踪迹。陈石星不觉“咦”了一声。
云瑚道:“大哥,你怎么啦。可是前面这骑快马有令你起疑之处吗?”
“不错,我看那个人的背影,好像似曾相识!”
“他是谁呢?”忽地两人不约而同的嚷了起来:“好像是濮阳昆吾!”
云瑚思疑不定,半晌说道:“按照那天你们的看法,他是要留在京城给瓦剌‘卧底’的,为什么他要独自跑来苏州呢?”
葛南威抬头一看,说道:“前面有间茶亭,咱们进去喝一杯茶,顺便问问那个卖茶的老婆婆。说不定那个人曾在茶亭歇过。”
那是一间路边的茶亭,正当三岔路口。中间这条路通向苏州,两旁的小路则是通往小市镇的。
茶亭里,那个卖茶的老婆婆正和她的孙女儿说话。她的孙女儿是一个年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虽然相隔半里之遥,但由于他们都是身具上乘武功的人,听觉比常人灵敏得多,茶亭里婆孙二人的谈话,他们却都是听见了。
那老婆婆敢情亦已看见了他们,说道:“咦,今天骑马路过的人倒是不少呀!”原来苏杭一带的人,一般比较文弱,骑马的人很少,出外大都是喜欢乘船的。
那小姑娘道:“男子汉骑马不稀奇,长得那么秀气的姑娘看来好像风吹得倒似,她也会骑马,我可还是第一次见到。”
葛南威听到这话,不觉心中一动,连忙快马加鞭过去。小姑娘拍手叫道:“啊,这匹马跑得真快!”心里在想,这几个客人赶路这样急,生意恐怕是一定做不成了。
心念未已,三匹坐骑突然就停在她的茶亭前面,倒是把她吓了一跳。
那老婆婆道:“客官,进来喝杯茶吧。我们这里还有酒菜卖的呢。”
陈石星走了进来,说道:“酒就不喝了,不过我们可以喝茶也付酒钱。”说罢,把二钱碎银递给那老婆婆。
老婆婆道:“没有这个规矩,你们只是喝茶,我怎能收你酒钱?”
葛南威道:“我们的话还未说完呢,我们虽不喝酒,却喜欢下酒的零食。你这里有鸭胗肝吗?”
老婆婆怔了一怔,“客官,原来你是本地人呀?贵姓?”原来葛南威说的是字正腔圆的苏州话。
葛南威道:“我姓葛,我这位朋友姓陈。我是扬州人,不过有亲戚在苏州,因此也在苏州住过。”
老婆婆道:“鸭胗肝是有的,可惜剩下的不多了,大概只值一钱银子。”
葛南威笑道:“不用算得那么清楚了,你都给了我吧。”
葛南威会说苏州话,那老婆婆对他登时亲切许多。喝过了一杯茶,葛南威道:“婆婆,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
“什么人?”
“有没有一位骑马的姑娘,曾打这里经过?”
“有呀,她骑着一匹白马,大约是一个时辰之前从这里经过的。”
那小姑娘插口道:“这位姑娘长得好美,她还会说苏州话呢。”
陈石星初时一愕,随即恍然大悟,“哦!原来他打听的是杜素素。不错,比较起来,当然是杜素素比濮阳昆吾更为紧要了。”
葛南威大喜道:“真的?她走的是哪一条路?”老婆婆道:“中间这条。”
葛南威道:“那一定是往苏州了。”
老婆婆道:“你和这位姑娘是——”葛南威道:“她是我的表妹,但我尚未知她今日也来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