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箫发现自己被装在一个大麻袋里,身子的不断颠簸告诉她,装着她的麻袋可能被扔在了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上。他们会把我送到哪里去?
她隐隐听到有两个男人在她的脑袋前方说话。
“昨儿庄子里出事了,你可知道?”
“我当然知道,听说是什么蓬莱派的人来讨人。我现在才知道,我们庄主看上的那个紫霞坛主,原来是蓬莱派的皓月!”
皓月!白箫听到这里先是一惊,当年的“李公子”是杀死文镖师的最大凶嫌,而皓月有可能就是当年的李公子。她若跟林涌泉在一起,那就怪不得林涌泉要谋害义父,劫持夏幽莲了。义父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当年的案子,她一定担心义父有一天会查出真相;至于夏幽莲,她一定是怀疑神医大伯去世前把什么东西交给了她。看来,谋害义父的事林涌泉还有可能不是主谋,主谋是他背后的皓月!
那两人还在继续说话。
“后来怎么样?”
“我听说都受了伤,紫霞坛主跑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许是躲起来了吧。”
“她跟庄主如胶似漆,过两天自会回来,那庄主怎么样?”
“他也受伤了!”
外面安静了一会儿,忽然,其中一个轻声道:“喂,我听说一件怪事。”语气里透着神秘。
“什么怪事?”
“昨儿蓬莱派不是来了很多人吗?他们说其中一个很像云台山庄原来的少庄主。”
“姓徐的?”另一个大吃一惊,白箫在麻袋里更是惊得差点叫出声来,但她不敢说话,也来不及多想,只顾伸长耳朵继续听下去。
“这是谁看见的?谁说的?”
“庄子里有个丫头看见了他,还叫了他一声少庄主,那人还回过头来了呢。那丫头说,她绝对没看错,就是他!……这丫头还多嘴,把这事告诉了另一个丫头,这事立时就传开了,为了这事,小姐连夜盘问她。小姐是什么脾气你也知道,那丫头没来由挨了顿打……后来还是庄主出面把那丫头领走了……要不准得死在小姐的手里……”
“小姐像她爹,心狠手辣,谁娶了她谁倒霉——那后来呢?”
对啊,后来呢?白箫在麻袋里也问。
“后来啊,今儿早上,听说庄主在房间里甩了小姐一个巴掌,把小姐半个脸都打紫了;我还听说,他再不许她见那个丫头……喂,我还听说,姑爷死了!他们都说那是徐家少爷干的,谁让那姓谢的抢了他少庄主位子……不过我猜……”
白箫听到这里,已是满腔怒火。
林清芬!你好狠毒,你自己谋杀亲夫不算,还把这罪名加在滨哥的头上!他日有一天,我若能回去,一定不饶你!
麻袋外面又响起说话声。
“庄主也真是的!在岛上把他们通通杀了,岂不干净?害我们两兄弟这一个晚上都没合眼。”白箫这时听出来,这个说话的声音颇有些熟悉,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个人可能就是带他们到地牢去的那个姓汪的护卫。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岛上是从来不埋死人的。”另一个道,“庄主和紫霞坛主都是雅人,他们不喜欢在岛上闻到死人的味道。”
“呵呵,那倒是,要是在岛上埋了五个死人,那味道可不太好闻,”姓汪的又低声问,“可我听说岛上常有人死,莫非这些人都被送到山里去了?”
“那还用说,这最省事。只要把他们往下一扔,不出一个时辰,他们就能冻成冰棍。”
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把人冻成冰棍,那是什么地方?白箫心里打起了鼓。
“可是,那几个人都还没死,我刚才收拾他们的时候,个个都有气呢。”姓汪的道。
“连那个当掌柜的老头也活着吗?”另一个似不太相信。
“他还有气呢!嘴巴还在动呢!”
“老头的命可真硬!受那么多罪竟还没死!不过,甭担心,那里长年积雪,活人待不了多久就得冻死,像他这种半死不活的,往那万丈悬崖下面一扔,立时三刻就能断气。命好点呢,摔断脖子,当场就死;要是命不好呢,呵呵,他挺着一身断骨头在那冰窖里撑着吧,我看他能撑多久。”
白箫听到这里,既高兴,又气愤,高兴的是,总算其他人都还活着,连完全不会武功的掌柜爷爷也尚有气息,气愤的是,她终于明白,自己上了林清芬的当!很明显那天她在庵堂的哭诉全是假的,她的目的就是诱使他们掉入那个陷阱,将他们一网打尽。她只恨自己当时太天真,竟会相信了她的眼泪。只是有一点颇为奇怪,假如林清芬那天来到费县是有预谋的,那她是如何知道他们已经到费县的呢?假如当初林涌泉来怡园劫走夏幽莲,是因为她和徐庆在宿城时就泄露了行踪,这理由似乎还说得通,可他们这次下山却是绝对机密的,按理说,在宿城的林涌泉是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行踪的,可是,他却派了林清芬来设陷阱。是谁告诉他的?白箫蓦地心底一凉,莫非他们当中有一个是林家的奸细……
她感觉车子骤然停了下来。
“就是这儿吗?”那个姓汪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