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大锟反手一掌,武琼瑶已抓到他的面上,郑大锟扭头侧面,保全了眼珠,面皮却被抓破了。他那一掌用的是排山运掌的功夫,刚劲非常,谁知未中敌人,先受了一抓,所发的掌力自然减弱许多,武琼瑶左手一抓,右掌和他碰个正着,只听得“蓬”然一声,郑大锟直给摔出两三丈外。幸他功力比连三虎高得多,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独门兵器虬龙鞭也已解出,忍着疼痛,似疯虎般扑上拦截!
武琼瑶身法何等快疾,郑大锟站起身时,她已抢到成天挺与李思永之间,青钢剑骤然出手,一招“乘龙引凤”,把成天挺的判官笔粘至外面,解了李思永之危,嘻嘻笑道:“我说过不许你们扰我看打架,你的手下偏不听话,我虽不懂打架,也要和你打了。李公子你替我去收拾那个胖子,这个病夫你留给我。我气力小,正好打他。”
郑大锟生得方面大耳,肥肥胖胖,成天挺则生得又矮又瘦,但成天挺的武功比郑大锟那却不知要高明多少。武琼瑶乃是让李思永藉此下台。
成天挺给称为“病夫”,纵声狂笑,双笔如风似的,“倒转乾坤”,猛奔武琼瑶丹田穴扎去,骂道:“小丫头有多大本领?叫你见识病夫手段!”武琼瑶见敌招来得奇快,把剑一挡,给震得虎口发热,急忙脚尖一点,平地飞身,轻如掠燕,青钢剑扬空一闪,成天挺忙用个“凤点头”,藏头缩颈,身形一矮,陀螺般疾转过来,一招“举火燎天”,双笔又迎着青钢剑截去,武琼瑶刷刷刷一连几剑,左右分刺,剑花错落,银光飘瞥,成天挺碰不着她,反给她迫得连连躲闪。武琼瑶纵声笑道:“哎哟,原来你也是不懂打架的!”成天挺给她气得说不出话,但劲敌当前,不能不沉下气来,一面封闭门户,一面伺机反击。
成天挺乃是清宫中数一数二的好手,轻功虽然比不上武琼瑶,实力却要比她高一筹,一对判官笔又稳又狠,武琼瑶还不敢真个和他相碰。她仗着白发魔女的独门剑法,忽虚忽实,声东击西,只是在消耗成天挺的气力。两人恶战,一个是勇如猛狮,一个则捷若灵猫,各施绝技,各擅胜场,打得个难分难解。成天挺这才暗暗吃惊,想不到一个年轻的少女,剑法如此厉害!
易兰珠一见武琼瑶出手,分外精神,她本来已占了上风,剑招一紧,越发如长江大河,滚滚而上,不可抵御,剑光霍霍、剑气纵横之中,邱东洛惊叫一声,蒙着耳朵的兜风已给削落,武琼瑶一面抵御成天挺,一面注视李思永和易兰珠,一见邱东洛披的“兜风”跌落,哈哈笑道:“看呀,有个没耳朵的丑八怪!”邱东洛又气又恼又没办法,虚进一招,飞身便退!
易兰珠听凌未风说过邱东洛的事,冷笑一声:“哪里走!”飞身扑上,手中剑一提一翻,青光闪处,已到背后,邱东洛反手一刀,没有挡着,五只手指,已给削断,易兰珠顺势一推,剑锋向下一划,邱东洛右腿又给斩掉,易兰珠这两招快如闪电,她自己也料不到白发魔女的独门剑法如此凶狠,得手之后,发现敌人痛得在地上打滚,心中不忍,急补一剑,将他了结,说道:“我在襁褓之中,你就想害我。凌叔叔为了保护我,几乎给你砍死。现在你吃我一剑,须怪我不得。”一脚把敌人尸首踢开,提剑上来观战。
那郑大锟虽然也是清宫侍卫中的高手,却敌不住李思永的两柄流星锤,耳听邱东洛哀号之声,更是心惊胆战,虬龙鞭起处,“玉带缠腰”呼的一声,向李思永拦腰扫去,以进为退,明是抢攻,实欲撤退,李思永料知敌意,流星锤迎着虬龙鞭一兜,两般外门兵器撞个正着,流星锤的铁索将虬龙鞭绕了几匝。李思永大喝一声“起”,奋力一挥,将郑大锟摔上半空。
成天挺恶斗武琼瑶,兀是不分高下。李思永与易兰珠围上来看,成天挺冷笑喊道:“你们都上来吧,我死也死得英雄!”武琼瑶“呸”了一声,笑道:“你连我都斗不过,还吹什么大气。”刷!刷!刷!连环三剑,斩腰截肋点胸膛,厉害非常,成天挺凝神抵敌,一双铁笔,使得龙飞凤舞,毫无破绽,李思永看得目瞪口呆,他领教过成天挺的本领,不由得不由衷佩服武琼瑶了。成天挺打了一会,见李思永和易兰珠并不帮手,心情稍定,双笔斜飞,一招“大鹏展翅”猛地攻出,武琼瑶剑走中宫,分心刺进,哪知成天挺经验老到,这招竟是诱招,双笔方出,立即圈了回来,只听得“叮当”一声,火星四溅,武琼瑶正待换剑进招,成天挺已脱出圈子,猛地向李思永扑去,武琼瑶怒喝道:“哪里走!”剑随身走,和易兰珠两翼扑上。
成天挺这一着乃是攻击敌方较弱的一点,李思永骤不及防,已给成天挺冲到,流星锤刚刚出手,敌人的铁笔已到胸前,李思永霍地向右晃身,成天挺已先抢至右方上首,伸手一推,兜个正着,喝声“去”!李思永腾云驾雾般给他抛了出去,正正对着武琼瑶,武琼瑶慌不迭地掷剑落地,双手来接。李思永忽给人抱住,胸前一堆软绵绵的,还有缕缕甜香,沁人心肺,急忙挣脱下地,成天挺已趁机飞跑了。
易兰珠顿足道:“可惜,可惜!”李思永满面通红,向武琼瑶道歉道:“我本事不济,反成了你的累赘,姑娘不要生气!”武琼瑶噗哧一笑,说道:“李公子你太谦了!”
李思永想起在路上说的话,十分羞愧,搭讪说道:“我真是有眼无珠,料不到姑娘一身绝技!”武琼瑶抿嘴一笑,问道:“同行了大半天,你还未将名字告诉我呢!”李思永见她力毙清宫卫士,料她必是同道中人,也就不再隐瞒,将名字说了。易兰珠叫出声来,道:“啊,原来是李公子,凌叔叔时时提到你!”李思永急忙问道:“姑娘剑法似乎和凌未风同出一门,不知姑娘和他怎样称呼?”易兰珠道:“他是我爸爸的师弟!”李思永又惊又喜,说道:“令尊是我生平最敬佩的人,我在四川,接到张青原飞骑传报,知道姑娘被困天牢,非常着急,恭喜姑娘脱险,不知凌大侠在此地否?”易兰珠面色沉沉,说道:“我也正在找他!”
武琼瑶拍掌笑道:“李公子,我早料到是你,果然不错。我的爸爸吩咐我来接你们,果然一接就接着了!”李思永“啊呀”一声,叫了起来,说道:“令尊想是‘威镇三边’的武元英,武庄主?”武琼瑶道:“你猜得不错!”武元英和傅青主是生死之交,傅青主和李思永在进入回疆之前,已派人预先传报,请武元英集合西北各地入疆的天地会友,为李思永布置一个落足之点,重创基业。李思永久闻武元英义薄云天,恨不得早日相见。
武琼瑶道:“傅伯伯为何尚未见到?”李思永登高一望,见回头路上,远远隐有炊烟,正在惊疑,忽见有几道微弱的蓝火,在高空一闪即灭。急忙跳下来道:“不好了,他们一定是受人包围了!那蓝色火焰是刘郁芳的蛇焰箭!”武琼瑶在清宫卫士遗下的马匹中,选了一匹斑马给易兰珠,三人连骑向炊烟起处疾驰而去。
且说傅青主刘郁芳等人,在风砂过后,不见了李思永,甚为焦急。石天成道:“我在回疆多年,还认得路,附近的大城是焉耆,我们且先到焉耆,等候李公子。若还等不见,我们就径到武元英所住之处,叫他派人帮忙寻找。”
一行十多骑,由石天成带路,走了一会,忽见后面尘头大起,石天成道:“怎么这样晚了,还有人要通过沙漠去打猎?”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常常结队而出,或猎取野兽,或找寻草地放马,所以石天成这样猜测。傅青主凝神眺望,叫道:“似乎是清兵!咱们快走!”话犹未了,那彪人马的先头几骑已如飞冲至,为首的人竟是楚昭南。傅青主大吃一惊,青钢剑倏的出手。楚昭南忽然向刘郁芳一指,说道:“你把她的剑抢来!”一个清癯老者,麻衣大袖,形状古怪,也不见他作势腾跃,脚步一转,疾的便到刘郁芳面前,双手抓下。傅青主大喝一声,一剑刺去,又准又疾,不料一剑搠空,那怪人已绕到刘郁芳身后,傅青主第二剑卷地扫去,已给楚昭南横剑挡住。这时只听得刘郁芳和那怪人都大叫一声!
石天成喝道:“辛龙子你好大胆!”傅青主耳听刘郁芳叫声,猛地撇开楚昭南,大袖一展,照那怪人头面一拍,手中剑疾如闪电,在袖底刷地刺出,这乃是傅青主的平生绝技,名叫“飞云袖底剑”,长袖和剑都是武器。那怪人仗着怪异的身法,弯身在袖底钻过,石天成和石大娘双双扑到,石天成双脚齐起,连环踢出,石大娘五禽剑法,兜头劈下,那怪人一矮身躯,陡然向后纵去,忽觉手腕麻疼,傅青主的长袖俨若灵蛇,乘他避石天成夫妇的绝招之时,呼地卷来,那怪人虽然武功极强,也挡不住三个一流好手的夹击,手腕给衣袖一卷,一口剑竟给夺出了手,楚昭南猛地一纵,将剑抢在手中,石大娘一剑上刺,楚昭南在半空打个筋斗,斜侧落下,哈哈大笑,举手一招,背后那彪人马,如潮涌至,纷纷冲杀过来!
这怪人正是石天成的师弟,卓一航的衣钵传人辛龙子,他得了达摩一百零八式的真传之后,一心想觅宝剑;楚昭南这时正奉皇命随大将呼图努克领兵入疆,楚昭南在天山时和辛龙子原是好友,辛龙子跑来找他,请他代为物色一把好剑。楚昭南灵机一动,说道:“我那柄游龙剑乃是晦明禅师镇山之宝,天山宝剑之一,你是见过的了。我可以送给你,但你要靠自己本领去取。”辛龙子怪眼一翻,说道:“楚昭南,你想考较我么?游龙剑是你的命根,我并没问你要呀,我要抢只抢别人的。你莫非疑心我向你打主意?好哇,你既这样出言辱我,我倒真要和你比试一下了,看我有没有本领抢你的剑?”楚昭南满面堆欢,赶忙笑道:“辛大哥,你不知原因,且慢发怒,我那柄游龙剑给人抢去了。你若有本领抢回,我自乐得送你使用。”辛龙子奇道:“谁人敢抢你的宝剑?”楚昭南道:“凌未风!”辛龙子面色一暗,默然不语,他领教过凌未风的厉害,自问没有把握在凌未风手中把宝剑抢过来。楚昭南又笑道:“我已查得清楚,那柄剑凌未风又转送给一个女人,那女人就是以前浙南的女匪首刘郁芳。”辛龙子摇摇头道:“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武功强不强呀?”楚昭南道:“你三十年未入关内,自然不知道了。刘郁芳本领虽然不弱,但却不是你我对手。”辛龙子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抢回来?”楚昭南道:“我的手下已经查探清楚,刘郁芳和一帮人从四川到回疆来,我正要带人去兜截他们。这帮人中却有几个好手。”辛龙子大笑道:“我虽三十年未入关内,却不信世上还有第二个凌未风,管他有多少好手,你我二人总不会畏惧,好,一言为定,我把宝剑抢来之后,我就去找凌未风再决高下。”辛龙子那日在天山和凌未风比试过后,自知掌法无法胜他,立心想用达摩剑法,再和凌未风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