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很凄厉。
摇红只觉一阵发寒,一阵凄凉。
她不禁把衣衽拉高了一些,才发觉双手仍给布条紧绑着,很不方便。
这儿没有柔软的床褥。
这儿没有花香没有鸟语。
这儿没有她熟悉的人和事。
她已好久没吃过热腾腾的食物,她甚至已两天没有进食过了。
这几没有那一对飞扬的眉毛,多情的眼。
他是不在的。
唯一残存的,也许只是,她在梦中因感动而遗留在颊边的泪痕。
那是梦。
梦热闹。
现在醒了
醒后凄然。
这是座古老而寂寞的山上。
这是一个荒山之夜,除了冷和风声,就只有恐惧和流亡。
这些天来,在山上逃亡,给她唯一的记忆,除了是千辛万苦,还是万苦干辛,以致就是九死一生。一生九死,其余,就是荒凉、凄凉以及哀凉。
唯一美的,那就是日出日落,这儿的旭阳和夕阳,都同样滚圆、滚红、滚得发亮。
甚至比这狂风中的余烬更金更亮。
她看残焰,就难免也看见睡在残薪旁的那个“人”。
不,那不能算是个人。
那是头洪荒残存下来的兽。
不,不;这也不能算是头兽。
因为他完全是人的形体,但全身千疮百孔破破烂烂,他没有一块肌肉不溃腐着,没有一个器官不走样。就算是一条巨晰亦比他体面,一只蟾蜍也比他完整,他全身脓疮,肌骨断裂,瘫在那儿.发出狮子与狼交尾时的鼾声,通体像给豺狼咬破了的胆汁铺满。他尽管是睡着的,但齿缝仍发出啃啮骨路的磨嘶声,一只右眼仍睁大着,却几乎完全翻白,只剩下一点暗红,像里面居然有一小块红宝石,很妖的红着。
摇红看看“它”.她就是跟“这东西”上了山,渡过了这些天。
天。
她忽然悄然欲泣。
很无助。
欲崩溃。
而且完全无依。
绝望的无依。
二、扬眉剑出鞘
一灯如亘。
窗外夜色将明未明,仿佛出的那一边有人吐了一口血,在适当的时候会一跃而成为一颗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