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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横街镇。
镇长家中的正堂灯火明亮,百余乡勇集中在院子里,被吴铭手下严加看管,镇长和乡勇头目战战兢兢肃立在方桌旁,老老实实回答吴铭和吕魁元的问话,一旁的吕正德和李琨不时补充两句。
作战参谋戴子冉很快进入角色,根据大家的叙述,用三角板在地图上画出一条条道路,并逐一标注坡度、弯度和里程。
反复核对观音岩东麓的匪窟寨门的地形后,戴子冉用量角器再次丈量了一次:“直线距离六公里,相对高度约三百五十米,可实际道路约为十四公里,连接寨门的最后五百米山梁堪称天险。”
“再一个,东面寨门如果真是天然巨石形成的防御工事,进攻难度相当大,哪怕狙击小组挥正常,恐怕也会耽误五分钟以上……这就要命了,五分钟时间足够观音寺里的两百余匪徒做出任何反应,不但达不到突击效果,恐怕还要陷于艰难的攻坚之中。”
吴铭沉思良久,转向镇长问道:“老郭叔,刚才听你说,镇子里的郎中以前去过观音岩那片地方采药?”
“对对,高郎中就住在圩亭对面的药铺子里,不过老先生都快五十岁了,一生没儿没女,腿脚也不灵便,恐怕帮不上你们的忙啊!”
镇长确实犯难了,他和乡亲们也恨观音岩上周老六这股悍匪,方圆五十里内,各村各镇逢年过节都要给周老六进贡,否则别想过安稳日子,就连他家三儿的媳妇,回娘家路上惨遭偶然碰面的匪周老六弄过半天,只是为了名声一直隐瞒下来罢了。
吴铭点点头,再问:“你确信观音寺里真没有老老少少?”
镇长犹豫不决,似是不敢断言,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矮瘦的乡勇头目硬着头皮回答:“真没听说过,这个周老六和其他地方的土匪大不相同,手下全是些亡命之徒……听说他年轻时候曾在李烈钧都督麾下干过正规军的连排长,他对手下弟兄管得非常严,宁愿让手下出来欺男霸女睡寡妇,也不让女人上山寨,估计是怕晦气。”
吴铭抬腕看了看表:“老郭叔、郭大哥,你们能保证院子里的弟兄没人通匪吗?”
“能保证,大部分都是我老郭家一族的子弟,不会出问题的。”镇长连忙回答。
乡勇头目看到吴铭望过来,连忙点头:“长官请尽管放心,我敢担保自己弟兄,真要出了事,你、你要我脑袋!”
“好!”
吴铭大赞一声:“现在快午夜了,两小时后咱们就出……郭大哥,你的百余弟兄只需挑出十个腿脚快的人,帮我们背绳子扛弹药就行了,不用你们上阵打仗,真打起来你们手里的鸟铳也不顶事。”
“另外,老郭叔,麻烦你准备一百丈麻绳,分成十捆,让郭大哥和一群弟兄背上,完了领我到高老先生家里拜访一下,估计还得求他帮忙才行。”
“可是……高郎中……他、他、他腿脚不便啊!而且你们就三四十人,能打得过周老六他们三百人吗?”镇长真的害怕了。
吴铭亲切地把镇长拉近地图,指着观音岩西面的大坞岭和外东山,煞有介事地说那里埋伏着一个团的部队,然后指着北面怀玉山与南面观音岩之间的五梅山,说这儿还有一个营,东面一点那里有两个连。
弟兄们想笑又不敢笑,最后镇长和民团头目听说这么多军队悄悄摸进来包围了,立刻放下心来,豪情万丈地出去准备家伙。
吴铭狠狠瞪了一眼忍得难受的众弟兄,指指地图上观音岩东寨门东面八百余米的高岗,给戴子冉率领的两个迫击炮小组分配任务;再指向距离寨门东南角两百余米的制高点,叮嘱雷鹏的两个狙击小组克服一切困难,必须爬上去,对周老六的两挺机枪和重点目标进行压制打击。
吴铭最后把雷飚叫进来,低声吩咐一番。
吕正德和李琨看到没自己什么事,有点儿着急了,结果被吴铭分配到两个机枪小组里头扛弹药,气得吕正德痛骂不已,可是又没办法,他如今身份地位毕竟不同了,吴铭怎么可能再让他去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