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早有人安排了三人的住处,就在何将军府上的西厢。因何将军病重,三人也来不及歇息,径直去了房里探看其病情。众人见状,也都跟上。
何将军府上并不大,房里也空荡荡,除了靠东的一张大床外,就只有南边一溜儿书架,上头摆着各色兵器。屋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床边只有一个妇人伺候,见众人进来,那妇人赶紧上前拜见,却原来是何将军的夫人。
三人赶紧见了礼,也懒得再寒暄,孙大夫朝她点头示意后,便上前去给何将军诊脉。
这边大夫虽治不了病,但病情却是没弄错,的的确确是肠痈之症。孙大夫和玉珠商量了一阵,亦不隐瞒,直接与众人说明了开腹治病的计划。
众人都是军队里讨生活的汉子,这些年来一直在西北过活,并不晓得京里的事,一听得要开腹,这会儿全都傻了眼。倒是何夫人还冷静些,煞白着脸问道:“不知大人有几分把握。”
孙大夫和玉珠交换了一个眼神,玉珠会意,低声道:“五成。”她看了看何夫人,又补充道:“去年秋天,孙大夫与我曾为象山书院莫山长开腹疗伤,如今莫山长早已痊愈。肠痈之症并不难治,只是何将军患病已久,身子难免受了损伤。他若是身体健壮些,治愈的几率便有七成。”
她这话却是安慰的成分居多,这何将军患病两月有余,便是铁打的身体也熬不住,可她若不这么说,怕是众人根本就不会给他们机会动手。如此一拖再拖,便是华佗在世,也回天乏术。
何夫人瞧着柔弱,却是爽利性子,皱眉思索了一阵,朝左右看看,竟很快应道:“既然如此,就请诸位大人动手。我夫君的性命,就劳烦各位了。”说罢,朝三人深施一礼。玉珠赶紧上前扶住,柔声安慰了两句后,马上让张胜去整理手术事宜。
众人见状,这才晓得面前这个年纪轻轻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竟然会是一会儿主刀的大夫之一,一时惊叹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码稿子码得脑袋有些晕,所以出现了一些问题,多些筒子们提出,俺已经修正了。
还有之前一直有筒子们提到邓氏被休的事,俺在回复中解释过,那邓氏嫁进沈家十几年,又生了一堆娃,没那么容易休掉。沈老太爷也就是那么一说,沈家二房老爷又没什么用,所以,休弃的事儿就是嘴上说说而已啦。
老太太和邓氏不会再出现了,让邹氏对付去吧。
话说俺一连三天出去吃火锅,貌似有点中了火锅毒,对着它一点食欲都没有了。我朋友更惨,嘴巴边上长了两个疮,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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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亡羊补牢 。。。
九十三
手术定在第二日巳时。其实以何将军的身体来看,自然是越早动手越好,可毕竟开腹手术不同于寻常看诊,一来消毒和准备手术需要时间,二来这手术对大夫的体力要求甚高,三人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如何能再支撑几个时辰。
当夜三人宿在何府西厢,孙大夫和玉珠都在屋里歇息,张胜则忙前忙后地处理诸多事宜。手术室定在何府东边的书房,那是阖府上下唯一一间敞亮些的房间,张胜让何夫人指挥下人将书房里搬空,又订了十几桶烈酒送到府里。外人不明就里,还以为京城来了一群酒鬼。
因书房乃是机密重地,军中的副将喝参军都亲自过来监督,瞧见张胜指挥着下人将烈酒当水用,一桶接着一桶地往屋里淋,直把这两个真酒鬼心疼得不行。
玉珠以前有认床的毛病,这一路上折腾下来,这毛病却是不治而愈,当晚上不知睡得多香。第二日辰时才起床,慢慢吞吞地用了早饭,又坐在院子里歇了一会儿,直到张胜派了人过来唤,她才起身去换了衣服,径直去手术室。
城里的大夫却是消息灵通,也不晓得从哪里得知了他们要开腹手术的事儿,纷纷过来探听消息,还有两个老大夫主动找到孙大夫要求旁观。这回孙大夫却是没有应下,只说手术关乎人命,非同儿戏,不可妄为。
倒不是孙大夫瞧不起他们,上回允许太医院众人旁观实属无奈,毕竟那是头一回开腹,想要得到诸人的认同,唯有请人一观。此次手术原本就凶险,若途中这些旁观的诸位再出什么岔子,便是在屋里吓得吐了,也必将给何将军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两位老大夫似是早料到有此结果,虽是失望,却也没有过激的反应,只在院子里候着,与众人小声地讨论。
到底不是头一回,三人都有了经验,孙大夫和玉珠自不必说,就连张胜也镇定自若、有模有样,不复上次的惊惶失措。玉珠琢磨着,再这样历练个一两年,下次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不必劳她出手了。
一直忙到未时,才终于将何将军病变的部位完全切除,孙大夫和玉珠都不约而同地将缝合的任务交给了张胜,二人只静静地在一旁观看,直到张胜满头大汗地将最后一针缝合好,剪掉线头,三人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洗净了手从屋里出来,才发现院子里早已挤满了人,大伙儿见了他们,面上都显出复杂的神色,想开口问又不敢上前,生怕听到坏消息。倒是何夫人还镇定些,扶着一旁的丫鬟缓缓走上前来,沉声问道:“敢问我家老爷病情如何?”
孙大夫捋了捋颌下短须,低声回道:“暂时无碍,不过病情尚有反复,待观察三日,若再无异样,便算是保得一命。且半年内勿操劳过度,净心休养才是。”
众人闻言,一颗心依旧悬在半空中,不得上下。何夫人向三人道了谢,欲进屋探看何将军病情,玉珠见状,赶紧上前阻止道:“夫人且慢,何将军伤口尚未愈合,需在房中休养,若要探视,需另换干净衣裳,以防感染。”
“你…你好大胆,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夫人身上脏?”何夫人尚未说话,一旁的丫鬟终于忍不住开口喝问道。玉珠一愣,顿时有种说无法沟通的挫败感。好在何夫人通情达理,昨儿又亲见了张胜是如何用烈酒淋扫房间的,自然晓得玉珠的意思,止住了丫鬟的话头,朝玉珠点点头,先进屋去换衣服。
余下众人也纷纷拥上前来仔细询问何将军的病情,孙大夫左右也就那几句,众人问了一阵,不见旁的回应,也不退去,非跟手跟脚地在他们身后,仿佛这样才能保住何将军的命。
因玉珠是个女儿家,那些汉子们不好跟着她,这才偷得闲从府里溜出来喘口气。
成州地处西北边疆,往西多是外族,街上风情便带有浓郁的异族风味,时不时有深目高鼻的异族人经过,衣着打扮也与汉人有异。街上百姓显是见惯了,面上并无异样,更有摊上卖货的小贩时不时地冒出一两句叽里咕噜的鸟语来。
玉珠走了一段,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复又折回来准备回何府。才走了几步,忽听得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她正要走到街边让路,身后那人却陡地发出一声怪叫,那声音听在耳中竟有些熟。
还待再想想,那人早已飞一般地跳下马来,一把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