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眼向上一翻,“酒痴”道:“欲细说武林中事,岂是区区一两语?只恐怕语未完酒已尽哟,这将打断老夫的兴头,多扫兴哪!”
这话引得邵真和小琴噗哧而笑,邵真连忙道:“您老请放一百万个心,绝不耽误您喝酒。”
“好,凭你小子这句话!”
端起酒杯一仰而干,“酒痴”这才慢条斯理道:“纵观目前的武林大势,可分为几个方面来讲……”
正说着,忽地闪进一条人影来,同时传来一阵骂声:“老不死的,这回看你往哪儿跑?”
抬头一看,“酒痴”哇了一声,猛地一弹身子,破窗而出,口中哇哇叫道:“天哪!母老虎来了哟!”
话声中,整个身形已消失于窗外……
那来人也尾随跟上,一边叫道:“老头子,你插翅也难飞,上天下地老娘也要把你抓回来!”
不过一刹那的一刹那,两人都看不见了,只留下发着呆,仍不知怎么一回事儿的邵真和小琴……
这发生的过程,来的是如此突然,去的又是如此的促然,不过是在弹指间,邵真和小琴甚至连那来的人样子都没看清,只知是个手持拐杖的老姬罢了……
甩甩头,眨眨眼,邵真耸耸双肩,摊了一下手道:“怪人怪事。”
转了转乌溜溜的眸珠子,小琴说得更绝,她道:“也好,否则酒钱不知还要付多少呢。”
说罢,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这时,楼上似乎已清理完毕,伙计们正抬着柏毓彪的尸体下楼来……
“琴姑娘,咱们走吧。”
掏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邵真说了一声,便与小琴离开酒楼……
第二十八章
冬天的晚上暗得很早也快,不过一下子,大地便沦于一片黑暗中。
幸好这只是一下子罢了,一句下弦月露出了云端,月光清皎,如水银泻地般的,尤其道路上的积雪和四处的山峦,山腰乃至于山谷的片片铺雪与银练月光回映成了一大片的淡淡清光,放眼望去,朦胧晃漾,有若置身于虚无缥渺间,让人有一股我欲乘“虚”归去之感……
也幸好有这些朦朦月光和淡淡雪光,给予这周遭光明,否则邵真和小琴真要寸步难行了,可是紧接着,一阵阵山风却开始迎面刮来!
那风,刮起了地上的雪花,吹落了树上的雪片,顿见满天的雪花儿随着呼啸如狼嚎般的风声在空中打转、飞舞和扬蹿。
邵真只觉这阵子的山风刮得很不是时候,令人憎厌,咒恨,崎岖不平的道路本来就非常的不好走了,何况再加上这阵要命的冷风刮得令人睁不开眼睛,尤其是那漫天乱飞的雪片,就是能睁得开眼,也未必能看得见路来走,更要命的是,这阵风不仅强,而且冷——冷得像冰刀子似的刮人皮痛。
幸好邵真与小琴都是有武功之人,且衣服也穿得不单薄,饶是如此,他俩仍觉得背脊间偶尔会有一阵子的隐隐冷意传上来,令他们打颤……
人儿是挺得住寒,马儿可就不同了,它一不懂武,二不穿衣,如此冰寒酷冷之天,要他们再继续支持下去,似是一件残酷和不太可能的事情。
只见那两匹马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跋涉和翻越,而且又误了它们进食的时候,它们低垂着头,四足有气无力的在“拖”着,口中不时传出嘶嘶哀鸣,股股熟气不时自它们的鼻孔中冒出,但马上被那冰风寒霜冻为乌有了,它们只是在支持着,挣扎着……
扯紧了一下领口,把手迹在眉睫上,邵真转过头望向旁边的小琴——
但只见她把风帽拉得低低的,几乎要遮去了她的柳叶蛾眉,另外她把两只手都藏在披风里,一手持缰,一手顶住披风捂着小嘴和瑶鼻,乍看下去,就像个蒙面人似的,只露出两只眸子。
邵真看得心头一阵好笑,也一阵爱怜。
她觉得自己都要有挺不住的感觉。
她是个娇生惯养,养尊处优,像一朵生长在温室中的小花,不曾受过风吹雨打,又怎堪受如此之冰雪寒霜的摧击?
看着,看着,邵真忍不住开口问道:“琴姑娘,你受得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