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完生活,还怎么愿意去死呢?”
他弯起了眼睛:“正常的对话不该是你难过,然后劝解我么?”
“正常人不该呆在医院,最后抢救一下么?反正我们都不正常,死了,算是为民除害。”
苏藉在笑,新年的钟声敲响,我异常平静地被昔日一个朋友告知,他要死了。
当年我出来创业,合伙人就是苏藉。我们共苦却不能共甘,逸雅走上正轨后他无限空虚,不久后和我分家,这一招险些动摇逸雅根本。他做一切事情仿佛只是为了刺激与好玩。如今劝说我认真生活,实在是莫大的讽刺。
他太了解我,就像我太了解他。
苏藉说:“你好像一点也不难过。”
我学着他转动酒杯:“我最难过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什么时候?”
“你离开的时候,我险些得抑郁症,”我西子捧心,“从此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只好游戏人间。你死一死,无非是再离开我一次,习惯了。”
他说:“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从此永不分离。”
“如你所说,死得皆大欢喜。”
我拿过血腥玛丽,一饮而尽:“滚。”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君,收藏君,你们怎么了,不能死,快诈尸,快诈尸~~~~
☆、世上多眼瞎,我是交际花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我的脑海盘旋着这几句诗时,已经醉得一塌糊涂,只能朦朦胧胧地看见模糊的脸。有人在我耳边轻声问:“想要谁来接你?”
我无法思考,痛苦地驱赶它们,可是没有用,它们啃着我的大脑,然后从我的嘴里挣脱:“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扶着我的手迟疑了一下,我一个站不住,几乎摔倒在地上。
“你说什么?”声音响起来,“你在说什么?”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良人在哪里呢?我一生辜负旁人,也被旁人辜负,遇到最多的应是所托非人。
一只手及时地把我捞起来,我终于看清了林辙的脸,他拿着手机,跃跃欲试:“虞烨,你唱歌吗?”
我尚有一丝清醒,向他微笑:“苏藉,送我回家。”
他脸色不变:“苏藉有事先走了,换我来照顾你。我让钢琴手撤了,你唱一首,我送你。”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我大笑起来,随手拿过一杯冰水从头浇下,冷彻心骨,神志清醒。
人群让开了一条路,我跌跌撞撞地坐下来,黑白键都是重影。钢琴在呻吟,我不知道自己在弹什么,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过了很久,我终于听懂歌词:
“Ill see you in the sunlight。
Ill hear you voice everywhere。
Ill run to tenderly hold you。
But Babyyou wont be there。〃
Sealed with A Kiss,多么小清新的民谣,我如此文艺地,形单影只地唱着情歌,还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吗?
我只唱到此处。回过头,台下的人淹没在光怪陆离的暗色里,他们安静而诡异。有一个人上来,对我说:“虞烨。”
我勉强站起身,他伸手:“小心一点。”
“阿霖。”
“你唱得真好听,”他静静地说,“和那天毕业晚会上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