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静微回去后点燃的,还是他人所为。瞿如被戚横玉暗器追逐,身形毫不停顿,径自从窗中直扑屋内,戚横玉的几丛“苔侵”暗器被阻,齐齐嵌进窗棂。
穆青露搀住段崎非,一瞧之下,惊问:“小非,白鸟点了你穴道?”
段崎非周身酸胀疼痛,奋力说道:“那是……”一言未毕,猝然眼望主屋,目瞪口呆。
众人一起随他望去,只见从主屋敞开的窗内,直直射出数道灿亮金光!
金光贯窗而出,浸透夜空,盘折舞动,竟连身后烈烈燃烧的焰堆也相形失色。屋外众人,不论正赶在段崎非附近的,还是远处犹在战团中的,都为之目眩,皆不由自主停了手,注目凝视。静寂之下,穆青露忽然欢呼:“爹爹终于出手了!”清亮的声音飘荡在夜空中,竟无一人敢出声应和。
傅高唐喃喃道:“十三弦啊十三弦,一别多年,你果然未曾褪色。”段崎非只觉口干舌燥,睁大了眼,恨不能目穿墙壁,直看透内部情形。
突听穆静微平和沉肃的声音传来,道:“各位讳天成员,烦请回禀你们的新首领,若再坚持趟入混水,与天台派为敌,他未来的下场,便如同我手中此人。”
主屋门吱呀开启,穆静微端然迈出。他左手提住一人,赫然便为瞿如,右手抱着一个女子,那女子额上青紫了一大片,血迹不断渗出,正是晕过去的晏采。穆静微行了几步,左手一松,瞿如啪地摔在地上,滚了几滚,仰面朝天。他犹自戴着面具,只能瞧见双目紧闭,已不省人事,喉咙却汨汨流血,流血不止的咽喉上,依然盘绕着几根金弦,光彩流动,竟似活物一般!
众人惊得呆了,重明大喝一声:“撤!”另几名讳天杀手也不多言,腾身而起,蹿向四面八方。
傅高唐道:“追!”戚横玉截口道:“不必了。”
傅高唐问:“怎么?”突然也住了口。但见火光照映之中,四周纷纷出现人影,人影越来越多,约摸有上百条,人影越行越近,都著着清一色的灰衣,各自执了不同的武器。
傅高唐沉声道:“莫非是……”
司徒翼大声道:“是涵空手下的人!讳天动静太大,摧风堂出动了。”
摧风堂的人马影影绰绰,越现越多,却绝无聒噪。天台派诸人在火堆旁卓然而立,平静以待。须臾,但听对方人群中有人长声招呼:“天台派各位侠客,可还安好?”
戚横玉低声对司徒翼道:“翼儿,你去接待。”司徒翼点头应道:“是。”缓步踱上前:“多谢关心。来的可是陶向之陶前辈?”
那人哈哈笑道:“阔别三年余,司徒公子愈发一表人才。”说着,已近前来。只见他和摧风堂众属下一般,著了烟灰色衣袍,年约四十有余,身量高瘦,气度温厚,素朴平和。言谈举止之间,倒不似江湖人士,反而更像一介儒生。
司徒翼转身对天台众人介绍:“二师伯,三师伯,这位便是摧风堂的二当家,陶向之陶先生。”
傅高唐将刻碣刀往地上一支,豪笑道:“陶大侠,你是洛老堂主的结义弟兄,多年来为摧风堂的基业立下汗马功劳。我久闻大名,佩服得很。可惜你我隔得远,今日才第一次相见。听说你文武双全,我文的不行,要不?……”
戚横玉截住他话,道:“又来了!”陶向之大笑道:“傅大侠在江湖上名闻遐迩,陶某只是摧风堂中从属人物,绝不敢比肩。”
傅高唐意犹未尽,但见戚横玉连连瞪视,不敢再提比武之事,只得道:“阿桂,带师弟们见过陶大侠。”金桂子应了一声,便率领阿梨等众弟子与陶向之厮见。
穆静微犹立在主屋门口,一时不及上前,遥遥揖道:“久仰陶先生高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露儿,崎非,快来问好。”
穆青露喜悦地应了一声,奔到陶向之身边:“陶伯伯好。”
陶向之微笑着道:“露儿,三年不见,更亭亭玉立啦。”说着向她和司徒翼各瞧了一眼,扪须浅笑。穆青露红了红脸,道:“多谢陶伯伯夸奖。”
段崎非听闻师父召唤,心中着急,便欲上前请安。甫一动弹,一阵酸麻袭来,猛想起周身穴道未解,只得直僵僵立于原地,远远地在嘴上道:“天台派弟子段崎非,向陶前辈问安。”
陶向之向他看了一眼,倒也不以为意,笑道:“露儿,你居然当师姐了。”
穆青露叫道:“哎哟,我师弟的穴道还没解。”穆静微面色一沉,刚要说话,穆青露却动作快绝,已火速掠到段崎非身边,点探一番,道:“咦,这穴道封得好奇怪,我怎么解不开?”
司徒翼也来到她身边,道:“我瞧瞧。”伸手掂摸半晌,奇道:“确实怪异。”他琢磨一会,向倒在地上的瞿如看了一眼,道:“这人封穴的手法好生冷僻。”
穆青露道:“是啊。他一忽儿要刺杀小非,一忽儿又封他穴,真搞不懂他在想甚么。”
段崎非心头疑惑,向师父望去,见他兀自揽着晕迷中的晏采,似想上前来,却又碍着自己身边已围了一堆人,因此正自犹豫。段崎非一转念,便决定闭嘴不言。
穆青露和司徒翼又拍打一番,司徒翼道:“不成,我也解不开。”抬首向戚横玉道:“师父,您来瞧瞧?”
戚横玉道:“讳天中人的封穴手法如此诡异?待我试试。”说罢轻振衣裙,便要过来。
穆静微略略变色,立时掠身向前。傅高唐见状,突然抬手止住戚横玉,道:“四妹,崎非是老三的徒儿,你凑甚么热闹?自然得让老三来替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