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伦“哦”了一声,拈须不语。洛老夫人按捺不住,怒道:“这般折腾,可不也没新的结论?有何意义!”
洛涵空淡淡应道:“官府怎肯听信外人之言?一天能办完的事,交给官府,只怕得办上十七八天。”
皇甫伦只装没听见,问那仵作:“你且详细说说黎少帮主的伤口情况。”
那仵作答道:“伤口横贯脖颈,深三寸四分,宽一寸六分,为致命伤,受害人在咽喉被割开后,大量失血,不久便死去。”
众人闻言,心中惨然。皇甫伦亦啧啧连声,大有同情之意。他正了正容色,又问:“依你之见,这种伤痕,究竟由何种武器造成?”
那仵作一揖到地,惶恐地说:“小人不敢妄言。”
皇甫伦和洛涵空异口同声道:“直说无妨。”
那仵作又是深深一揖,才开口道:“能割裂至此,凶器必定锋利,不会是棍棒之类;又兼伤口宽度近两寸,也不会是寻常刀枪剑戟。这种凶器既具有利刃,又有一定厚度和重量,以小人之见,倒有点像是斧质之流。”
他说得头头是道,皇甫伦不住颔首,连众人都深以为然。傅高唐道:“和我推测完全一样。”
皇甫伦又问:“至于另一名死者何剑,他身上并无外伤,对他的死因,你有何意见?”
那仵作道:“何剑死于全身筋脉被震断。小人妄测,下手之人定有极高深的内功。”
皇甫伦思量一番,缓缓说:“你俩退下罢。”两名仵作答应一声,重新将白布掩盖尸首,转身退出门外。
皇甫伦拈着胡须,眯起双眼,只作沉思状,半晌只是不语。黎越峰竟也随他枯坐,并不发话。摧风堂和天台派众人等了又等,其中性子稍急的人俱都有些不耐烦起来。
又过了一会,洛涵空亦按捺不住,向皇甫伦道:“皇甫大人——”
他刚开口,皇甫伦突然睁眼,似不经意间,向儿子瞧了瞧。皇甫非凡会意,猝然转过脸,面向洛涵空问道:
“洛堂主,这二种死因都非同寻常。近来摧风堂中,可曾发生过类似案件?”
他一语问出,不啻于在众人耳里炸出一个焦雷。摧风堂几位当家和天台派诸人虽不言语,却暗中交换了好几个眼色,心中俱惊疑不定,只是不住想:“他们为何会有此问?是知道了瞿如之死,还是只不过凑巧随口一说?”
段崎非虽遥遥坐在下首,闻言却也心脏狂跳,他强自镇定,向洛涵空看去,只见洛涵空黝黑的脸庞上陡地闪过一丝震惊。
但洛涵空终究为一方霸杰,在这重大关头,他纵然震惊,也立即收敛神色,反问:
“难道皇甫少爷认为我摧风堂是如此薄弱之地么?”
皇甫非凡挥了几下折扇,咧咧嘴:“办案之道,自然是相似案情越多,越容易抓线索了。洛堂主既然如此自信,想来答案是否定的喽?”
在场不少人见他如此神态,才略略宽心,暗想:“果然只是巧合。”洛涵空心中大石亦稍稍放下,垂目答道:“当然。”
皇甫非凡继续挥着折扇,漫不经心地问:“当然?当然没有发生过类似案件么?”
洛涵空毫不犹疑,沉声道:“对。没有发生过。”
皇甫非凡手腕疾抖,“唰”地收了折扇,在安静的大厅里,那唰的一声不知为何却响亮无比。皇甫非凡一伸手,直直遥指洛涵空的鼻尖,厉声高叱:
“你撒谎!”
第87章 英雄屈(一)
皇甫非凡这一声暴喝,无异于平地乍起惊雷,轰的击落在摧风堂和天台派众人心尖。不少人又惊又疑,就连素来冷静的戚横玉师徒和金桂子也愣住了。
洛涵空本自心虚,被他凌空一指一呵,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洛老夫人脸色骤变,回指皇甫非凡,怒斥道:
“摧风堂中的事情,轮得到你多嘴?”
皇甫非凡转过眼,打量洛老夫人一番,森然问:“老夫人如此火爆,是想包庇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