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于渊见她又打开檀木匣,有要收起《流光集》之势,他心中大急,暗想倘若错过此回,下一回可又不知要等到甚么时候。他无计可施,只得匆匆唤道:
“等下……我还没有读完呢……”
杜息兰的动作停住了。她讶异地道:“嗯?”朱于渊已迅速伸手,握住了《流光集》,他的语调似乎很轻松:“明明还有两页,为甚么不让我翻完呀?”
杜息兰“呀”了一声,笑道:“那个啊,那个同武功没有关系,你不用瞧的。”
朱于渊攥着《流光集》拖了几下,见她始终不松手。他焦急无比,却不能流露出来,只得笑说道:“您这么一说,我可更好奇了,我偏要瞧瞧。”
杜息兰爱怜地道:“真没甚么大不了的,好好好,就给你瞧一眼。”
她小心地揭开《流光集》,翻到最后两页。那两页纸张微皱,仿佛曾被牢牢封合了多年。杜息兰捏住那倒数第二页,掀了过去,举起集子,在朱于渊面前晃了一晃,又立即收回,笑道:“看吧,我可没骗你,这两页里没甚么东西。”
两页纸之间,确然没有长篇大论。只在左页中央写了短短的一行字,而右页却交叠敲了两枚深红色的印章,一枚为方型,另一枚为圆型。
杜息兰动作虽快,朱于渊的眼神却更快更准。一瞥之下,那行短短的字,已深深铭刻入他脑中。
那行字的内容是:
“巫山,集仙峰,耳庐。”
他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咕嘟吞下一口茶,微笑道:“确实,感觉毫无关联,还有些莫名其妙。”
杜息兰道:“那个同前头的武功真没有关系的。不过啊……”她神情略略一沉,正色道,“渊儿,不过那最后两页的内容,你却要牢记着,万万不能泄露出去。”
朱于渊虽明知,但也只好故问:“为甚么?”
杜息兰道:“那对云离来说非同小可,倘若今日他在此,绝不会容你翻开那两页的。可是,渊儿,你想看,我总会悄悄满足你……不过,页中的那句话,在你之前,世上只有四人知晓。你是第五个,渊儿,那句话,看完就忘记它吧。”
朱于渊索性继续问道:“那句话怎么了?流传出去难道还会有严重后果不成?”
杜息兰欲言又止,朱于渊瞧她脸色,瞬间已决定该如何做。他紧接着笑了一笑,浑不在意地道:“依我瞧啊,那句话不就是书写《流光集》之人,结笔落款时所在的地点吗?我对游山玩水没甚么兴趣,只怕睡上一觉后,明天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杜息兰立时如释重负,连声道:“对,对啊。忘记才好。”朱于渊心中已定,目送她将檀木匣送回内室,又陪她喝了会茶,聊了会天,方才慢慢归房。(未完待续。。)
第198章 流光集(三)
他在自己房中凝神想了很久,那句短短的话带来的惊喜之情渐渐消去,新的烦恼却又涌上心头。他以手握拳,轻敲额头,蹙眉寻思道:
“如此重要所在……该派谁去呢?……”
忽觉窗外有窈窕身影一闪,却是游心翩然而至。朱于渊起身迎接,游心瞧了瞧他的神色,表情忽也凝重起来,她回身掩起门窗,低声问道:
“怎么了?”
朱于渊道:“有事。”游心变色道:“何事?”朱于渊想了一想,沉声说:“等到半夜时分,你我同去一趟关帝庙,有要事相商。”
游心再未多问,只默默点了点头。捱至半夜,周围的人都入睡了,他俩方才悄悄潜出,复又来到关帝庙中。
朱于渊与穆青霖一内一外,站在洞开的石门两旁。穆青霖瞧见他的神情,并未催问,只静静立着,等待他说话。
朱于渊仔细瞧了瞧那仿若空空无物的门洞,退后半步,终于开口道:
“青霖,游心。我想问一句,目前天台派中,有哪些来去自由、武功高强,且又能托付大事之人?”
穆青霖与游心相视一眼,皆知事态非同寻常。穆青霖答道:“据我所知,天台派现今余下的人中,高辈份之人多已年长,且在师祖仙去时便各自立下誓言,终身守灵,不出天台山一步。辈份稍低的弟子虽然可以偶尔出山,但若论武功与托付大事,则又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朱于渊点了点头,道:“此事非同小可,绝不能轻易托付于人。我今夜前来,正是为了商议它。”
游心眼中有紧张之色一闪而过,穆青霖却从容应道:“愿闻其详。”
朱于渊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已经知道那制作隐弦的高人居处了。”
此言一出。游心的脸色猛地变了。穆青霖却微微一笑,问道:“他的住处遥远吗?”
朱于渊答道:“远,很远。”穆青霖会意地嗯了一声,游心在旁急问:“有多远?他在哪?”朱于渊沉吟道:“远在巴蜀之地。”游心忙忙地追问:“巴蜀之地山宽水长,具体落脚点是哪里?”朱于渊眉宇间有忧色,一时竟未能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