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小姐立即送上了太子奶,给每人前面倒了一杯。几个人举杯干了一口,董志良拿着太子奶的瓶子看了看,说:“我听说香港同胞初次见到太子奶时竟然不知何物,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眼神不太好,太字下面那一点看不清楚,加上习惯了从右往左阅读,于是感叹道,现在大陆改革开放的力度真是大,奶子大也可以上桌。”说得柴老板喝到嘴里的太子奶全部喷了出来,说:“董局长真开心!”
袁芬芳也笑得齿颊粲然。为给柴老板助兴,她也说了一个段子。说是有一位局长酒量不错,因为手中有权,架子也大,官位比他小的人从来没敬动过他的酒。有一次某单位急于讨得他一个批示,特意摆了酒席请他喝酒。偏偏该单位一把手酒量不行,陪他喝得两杯却不胜酒力,再敬不起了,便动员在座的科长们敬局长的酒。局长嫌科长们的官位低,理都不肯理他们,弄得大家不尴不尬的,一下子冷了场。酒没喝好,便意味着那个批示拿不走,一把手急了,当场给手下人许愿,谁敬上这位局长的酒,立即官升一级。如今都说成名要早,发财要早,做官也要早,在机关里混的人谁不想早点提拔?这样好的机会,在座的科长们自然都想抓到自己手里。可他们绞尽了脑汁也想不出敬动那位局长的办法,只有干瞪眼的份。最后座中一位年轻漂亮的女科长站了起来,拿着一瓶太子奶朝局长走了过去。大家暗想,我们端了酒敬他都无济于事,你拿瓶太子奶,岂不是自讨没趣么?只见女科长在局长身旁一站,说:“局长,我不是来敬你的酒的,只是为了表示我对你的敬意,跟你碰碰杯,酒你可以不喝。”局长不便在年轻女性面前过于生硬,心想,只要不破坏自己的规矩,碰碰杯又有何妨呢?说:“大家作证,说好只碰杯,不喝酒的。”举杯跟女科长手中的太子奶碰了碰,便放下了杯子。谁知女科长碰完杯后并没走开,说:“局长,我觉得你最好还是把这杯酒喝下为好。”局长说:“你不是说只碰碰杯么?我还声明了的。”女科长说:“可你并没碰我的杯呀。”局长说:“刚才我们不是碰杯是碰什么?”女科长说:“你刚才不是碰了我的杯,而是碰了我的奶嘛,你既然碰了我的奶,你不喝下这杯酒,我可饶不了你哟。”在座诸位全都明白过来,起哄道:“局长你都碰了女科长的奶,这杯酒你不喝下去,我们是一千个不答应,一万个不赞成!”局长这才意识到掉入了一个温柔的陷阱,开开心心地喝下了这杯酒。
柴老板在那边大概难得听到这类小段子,笑得缩了气,捂着肚子说:“袁女士,你告诉我,那个局长肯定姓董,而女科长一定姓袁吧?”
说笑着,席上气氛越发地热烈起来。
又喝了一阵,杨登科才从彼此的玩笑和言谈中听出,原来柴老板是袁芬芳约请过来,准备到贵都市去投资的。袁芬芳还说:“柴老板姓财,到贵都去一定能发大财。”柴老板点头道:“有你和董局长关照,想不发都困难啊。”
杨登科是个聪明人,怕自己夹在中间,他们不好谈生意,赶紧吃了点饭,先出了包厢。
在车上没呆多久,他们三个也出来了,一齐上了车。将柴老板送到一家五星级宾馆后,董志良对袁芬芳说:“到省委招待所去坐坐吧,商量一下跟柴老板合作的事情,再让登科送你回住处。”袁芬芳假意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也行啊。”
一齐来到省委招待所,两人要下车了,袁芬芳对杨登科说:“杨师傅你先回吧,我跟董局长谈完事,自己打车回去就是了。”董志良也说:“袁总这么体贴人,登科你就别麻烦了,安心过去休息吧。”
杨登科本来坚持要送袁芬芳的,忽觉得自己这有些出傻气,忙点点头,将车开走了。杨登科知道到省里来开会,下面的领导一般都是跟自己的随车司机住一个标准双人间,现在董志良将胡国干支走,而把袁芬芳接了过来,用意再明显不过,如果他杨登科执意要等着送袁芬芳,岂不是太不谙事了?
一夜无语。第二天下午杨登科和董志良就离开了省城。袁芬芳因为还要继续跟柴老板洽谈投资事宜,没有跟他们一起走。回到贵都市,杨登科要将蓝鸟开进市委大院董志良住的宿舍楼,董志良坚决不同意,仍像以往一样,在离市委还有三百米的小巷口下了车。杨登科陡然明白过来,董志良看来是怕自己坐着小车在市委大院里进进出出,里面的人特别是市委领导和离退休干部见了印象不好。官场就是这样,有些人一旦对你印象不好起来,要想进步便不是那么容易了。杨登科深知此理,却还是试探着问董志良道:“明天早上我到大院里去接你吧?”董志良摇摇头,说:“市委离农业局那几步路,用得着吗?我还没那么娇贵。”
说着,董志良伸了手要去开门,忽又想起了什么,说:“登科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买这台新车吗?”杨登科不假思索道:“局里几台车都旧了,早该更新了。”董志良说:“这不是什么正当理由,局里的车旧是旧点,究竟还没旧到不能上路的程度。全市经济工作会议开过没多久,市委主要领导在会上一再强调要加大对外招商引资力度。那么我们拿什么来招商引资?当然要拿良好的精神状态和上佳的地方形象,买这台蓝鸟就是要在投资商面前树立贵都市的光辉形象。如今是一个扶强不扶弱的时代,如果还是开着过去那些不堪入目的破车去招商引资,人家一见我们的寒碜样,生怕我们拿着他们的钱填了肚皮,谁还敢来给你投资?”
领导的话总是英明的,杨登科忙附和:“那是那是,老板看问题就是深刻。”董志良又嘱咐道:“柴老板的事你知道就行了,八字还没有一撇呢,暂时不要说出去,以免节外生枝。”杨登科点头道:“知道了。”董志良说:“知道就好。让你来开这台蓝鸟,我是通过这几个月的仔细观察和认真权衡,才做出的决定。局里几个司机,我看就你素质最好。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坐你的车去政府开会的那个下午吧?那时我就有了这样的印象。”
杨登科受宠若惊,想不到过去那么久了,董局长还记得那次给他开车的事,说:“老板这是抬举我了,我离领导的要求还相差很远呢。”董志良笑了,说:“也没谁要求过你。”又说:“我还了解到,你还是个电大生,是吧?先跟我干一段吧,我尽力给你想想办法,看能否把你的干部待遇问题给解决了。”
说得杨登科仿佛心里灌了蜜水,说:“感谢领导的关心!其实能给老板您这样德高望重的领导服务,比转干不知强到哪里去了。”董志良说:“你先别忙着感谢,听说人事部门新下了文件,工人转干的门已经关死,有些不太好办。”
杨登科也听说了这个新规定,当时他很绝望,觉得自己只能做一辈子工人了。不过董局长今天主动将这事提了出来,估计他会有办法的。杨登科知道机关里的游戏规则,能办的事不给你办,是权威;不能办的事给你办了,是权力。机关里的人都是善于用权的,往往能办的事办不了,不能办的事只要方法得当,倒还办得成。
这么一想,杨登科心头的希望又燃了起来。
跟董志良分手后,杨登科就把车开进了农业局,然后从车库里拖出长长的水管,接了龙头,悉心冲刷清洗起来。蓝鸟跑了两天了,车身蒙了不少灰尘,杨登科可不愿意董局长第二天看到蓝鸟时还跟头天一个样。领导的专车有时和领导的脸一样,是装门面的,合格的专业司机一定要维护好领导的面子。
早就过了下班时间,局里其他人都走了,只有司机班里还有喧闹声,不用说是胡国干他们正在打牌下棋。果然杨登科快洗完车子时,胡国干和小钱他们从里面出来了,见坪里停了一辆崭新的蓝鸟,几个人就过来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已退了休的老郭这天也在场,拍着杨登科的肩膀,说:“登科,这蓝鸟比那辆破面包和桑塔拿强多了吧?”胡国干说:“那还用说,杨科现在可是鸟枪换炮了。”
只有刁大义没吱声,在旁边站了片刻,就悻悻然走开了。杨登科瞥一眼刁大义那孤寂的背影,知道他心头的失落。刁大义现在开的是杨登科过去开过的破面包车,却比杨登科当时的处境还等而下之,因为杨登科那时清清白白,现在刁大义身上却背着一个还没撤销的记大过的处分。杨登科心生愧疚,刁大义也许还不清楚自己和吴卫东被抓进派出所的底细,不然肯定恨死他杨登科了,虽然这事并不是自己的主意。想想这几个月来所发生的一切真富有戏剧性,人生就是这样处处充满了变数。
老郭几个还在说着蓝鸟,杨登科一边跟他们答着腔,一边收了水管,将车库里的桑塔拿开出来,再打扫干净车库,把蓝鸟开进去,这才跟老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