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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文小说>这就是我的生活 太阳在坠落 海浪在发愁 不停地退后 > 第38部分(第2页)

第38部分(第2页)

经过一番考查之后,我们的谈判很顺利,三方很快达成了协议。机械船由原来的傅绍文一人承包改为由傅、胡二人共同承包,校办厂派刚调来不久的黄德辉老师赴新余协助承包人操作,并监督合同的履行。

搭上校办厂的全部家当,总算把船维修组装下了水。但柴油机早已被盗,需要配置;挂桨机也锈损报废,需要更换;变速箱又不知什么时候不翼而飞,需要重装;加上船开新余的柴油,一路的其他费用开支,算起来,船到新余至少还需两三千元!

可是,校办厂已是山穷水尽,向学校要又不可能。为了成行,我只得动员有关人员各掏腰包,许诺先借后还。我是厂长,首先瞒着妻子偷取了家里仅有的三百元存款(至今妻子不知);黄德辉老师也拿出了七百多元现金(我与黄德辉的钱至今未还),其余不足部分由承包方自负。七月一日趁着锦江梅雨水满,船总算启锚出发了。

船到新余,形势确实喜人。机器未响,立足未稳,就有不少人前来订购河沙,并当场预付定金。面对大好形势,我仍然忧多喜少。忧的是机船修好后,匆忙上路,未作充分试产,机子性能如何没有把握。万一机器不能正常运转,河沙打不上船,岂不是劳民伤财,空忙一场?但心里还是抱有一线希望,如果机器能挣扎着转动,只要捞得上沙来,其效益无多有少,也不枉这段时间的辛苦。

第二天鸣爆开机,旁边十多条运沙船排队等着装沙运石。可机器没转几圈就熄火断气了。连续几天都是活短死长。一天到晚,不但沙子捞不了几勺,就是卵石也上不了几块。那些老板们见这儿不是养家的主,吵着退回了定金,一哄而散。而我们的那条船孤伶伶地躺在江心,就象一个早已生命垂危不治待寝的老人,根本无动于医生的救药和亲人的呼唤,始终不现丝毫转机。更为致命的是,不到半个月,机船又沉入了江底!

见此情景,新余的小胡老板很快就退出了承包,结帐散伙。破船又回到了傅绍文一人手中。小傅惜于已经搭进的老本,仍不死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船打捞上岸,自己投资再作一番修理,并将木船换成铁船。下到江中,虽然再不用担心沉船,但机器运转仍是有气无力,难以维持正常生产。更为艰难的是,一个外地人,孤身谋生,每天机器难响还不算,村干部天天上门高额摧缴地皮费,资源费,这个税,那个税……。而那些无赖地痞的明抢暗偷,敲诈勒索更是难以招驾!最后逼着小傅只好把船如废铁一般卖给了当地人。船终于甩掉了,甩得一片不剩,颗粒无收。

船虽然没了,但目前一无项目,二无资金,三无技术,在短时间内无法组织其他生产。因此,我又打起了校内的主意。

我们学校大门口有几间私人搭建的简易瓦房,开了几家小百货店和饮食店,生意非常火爆。我想,如果我们利用集体事业的优势,在校内开一家两家店铺,经营文具,百货,零食,冷饮等。既可安排一部分大集体工人,说不定还能给集体积聚一点资金。同时,我又建议学校少请一点临时工,安排几个大集体职工到食堂等力所能及的部门,以解决他们的基本生活,也给校办厂一个休养生息的机会。可是校委会通不过。因为担心校办厂工人不熟悉食堂工作,怕不能按时开饭而影响正常教学秩序;至于校内开商店就更不允许,因为学校是教学单位,不是贸易市场。

人贵有自知之明。看来我天生就不是这块料。到校办工厂以来,我不但没有办成一件事,还把原来的一条大船玩得连木板也不剩一块;不但没有为校办厂工人们谋一点福利,还把他(她)们赖以生存的一点活命钱花得精光。我无颜再待下去,只有向校长辞去厂长职务,请求调换工作。可校长说,等有人接手的时候再考虑。全校近两百教职工,能人贤士多的是,可谁会来接这么一个烂摊子呀?一九八九年,我费了很大的劲把黄德辉老师从白云山调来校办工厂,他本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接班人选。可没干完一年,他就改行调总工会去了。

我空着两手,孤军作战,也曾小打小闹先后搞过几个小项目。但都不到三、五天就偃旗息鼓。我实在无所事事,就常到校长办公室去蘑菇蘑菇。可校长也是无可奈何,说:“你没事就到校办工厂去坐,这里来往人多,影响不好。”

干惯了活的人,一下子冷落下来,我还从未象现在这样度日如年。

从一九八八年六月到一九九二年八月,我在校办厂足足度过了五十个月,也就是说我虚度了四年多的光阴。人生有多少个四年啊!如果要说这四年的收获,那就是我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无能和无奈!这个“第一次”对充实和认识自我也许是有益的。我同样在心里珍藏着这个人生的“第一次”。

第十二章弱弩之末之二求证未知

一九九二年下学期开学前,我再次向学校请辞厂长职务,要求下班任教,并要求当班主任。学校见我态度坚决,终于同意了。但只同意当老师,不同意任班主任。

黄校长问:“你以前当过初中的班主任吗?”

我说:“没当过。”

黄校长说:“初中的班主任不好当。你这么大年纪,任几节课算了。”

我知道,领导是怕我不能胜任,难下台阶。当然,我自己也有些担心,主要是怕误人子弟。我感谢领导的照顾,既然领导不松口,我也就只好算了。最后学校把我分在初一年级,任教三、四两班的语文。愿望总算得到部分满足,我的心里漾着几分高兴。对于班主任……不当就不当,还免得多操许多心。但是八月二十九日中午(也就是正试开学的前一天),黄校长突然来到我家,进门就说:“老金,(4)班的班主任还是要请你出马。”我心里一愣,不大明白。当初我迫切要求当班主任你不同意,现在已经放弃了,你又找上门来请我出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这一届的初一年级一共有五个班,其中一个少年班,四个普通班。一二三五班的班主任都是有多年班级工作经验和教学经验的骨干教师。在人们的心目中,无论是从年龄、教龄,还是从以往的业绩看,他们就理所当然地值得信赖和寄托。而四班的班主任是个刚走上讲台不久的年轻女老师。可能家长有些不放心,班分好后,部分家长把本来分在四班的子女,当场就抽出报名表,换到了别的班。而换进来的是什么样的学生,女老师又不太清楚。分班时学生本来是按成绩对应搭配的,可现在一换就全乱了套。这位女老师一气之下当场撒手,这班主任不干了。学校没办法,一时找不到合实的人选,这才又来找我。

我是聋子不怕大爆竹。黄校长一说,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满口答应,把一叠学生报名表全接了下来,然后就象抓着一叠百元大钞,一张一张地核对了数目,装进了提包。这样,我这个班主任就算是领证上岗了。这时我已年满半百又四个月,是全校年龄最大、教龄最短、学历最低、而且是唯一没有职称的班主任。

我心里明白,初中的班主任确实难当。初中学生年龄不大不小,升学又未经筛选,成绩优劣、情趣爱好、性格特点、思想操行等差异极大。几十个人三载同窗,将在我的管教和监护之下,完成其生理由少年到青年的过渡;知识由低级向高级的提升;思想品德由朦胧向自觉的转化;个性特征由稚嫩到成熟的启蒙。我感到班主任的责任重于泰山!正是这份责任,从接过报名表的那一刻起,我就象连升三级似的精神振奋!正是这份责任,让我觉得,就象运动员的价值在运动场一样,人民教师的价值就在讲台上,教室里,学生中,要靠全力以赴的搏击才有可能得到裁判员和所有人的认可。

我之所以为一个班主任头衔兴奋不已,是因为我还有一点深层的隐情。我耿耿于怀在南山中学当副校长的时候,曾对全校教师和班主任提过许多要求和“指示”,几乎每次集会都要搭上一段“个人意见”,而且会后还要检查是否按我的要求在执行。现在我要检验那些要求别人必须做到的“个人意见”,今天作为一名普通老师的自己能否身体力行,不折不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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