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远眺,果然,一辆装饰简单的马车正急速驶来。
马车停下后,叶明之也不敢再唐突,只是心急的看着,车帘掀起,一个满脸污迹的人从车中下来,头发乱如杂草,身上的衣裳明显是匆忙间穿上地,这副打扮,比叶明之还不如,叶明之连忙上前,一把扶住 他,“晓皓……”话音未落,已是泪洒衣襟。
陈萧也同样激动得不能自已,两人哭成一团,我感动之余抬头看着顺治,“他怎么会……”
顺治道:“为了朝庭他不惜牺牲自己一世清名,你当我真地那么无情么?”
他紧紧的盯住我,话语中似乎又包含了别的意思,我神情一黯,逃避似地低下头,顺治轻叹了一声,看着前方道:“行刑时用了另几名死囚替下了他们一家。”
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点点头,此时陈萧也发现了我们,慌忙上前跪倒,顺治面色沉重地道:“朕只能做到这么多,那些银子朕已派人起出,不过你的清名算是毁了。”
陈萧笑着摇摇头,“如果百姓仇视朝庭,国家何以安定?草民的清名还要之何用?”
顺治点点头,“你去罢。”
陈萧磕了个头。又朝向我道:“草民叩谢娘娘恩德。”
我歉然道:“我并没帮上你什么忙。”
陈萧笑道:“娘娘不止帮了草民。更帮了天下苍生,百姓定会感念娘娘恩德,永世不忘。”说完话,陈萧起来,盯着我身后的袭人看了好久,哀叹一声,转身而去,行至马车之前,又犹豫半天,终于回头道:“袭人姑娘。陈萧如今孑然一身,不知姑娘可还愿意陪伴陈某埋名隐 世?”
袭人泪意涟涟的与陈萧对视了良久,才轻声道:“公子恕袭人不能陪伴左右,此次离去,愿公子与夫人白头到老,永世不离。袭人余愿足矣。”
陈萧心痛地望着袭人,此时车内传来几声咳嗽。跟着车帘掀起,露出一张腊黄地面孔,脸上还能见到曾经的姣好清秀,只是此时已被病魔折腾得不成样子。
陈萧连忙上前扶住她,那女子朝陈萧笑笑。又朝着袭人道:“袭人姑娘。你对陈家尽心尽力,对陈萧的情意咱们也都看见眼中,如不嫌咱们家贫。姑娘就随我们走罢。”
袭人泣道:“夫人一番心意袭人心领了,望夫人日后保重身体,与公子相携到老。”说着,她走到马车前,拔下头上玉簪,又摘下耳环手镯,递到陈氏手中,“袭人来得苍促,这些东西本不值什么钱,只当是袭人的一片心意吧。”
那陈氏并不接东西,只是拉住袭人道:“姑娘莫不是嫌我病体拖 累?”
袭人忙道:“夫人误会了……”
这时车内又探出两个老者,应是陈萧的父母,按理说他们年纪应该不大,但看起来已白发苍苍,老太太擦着眼睛道:“姑娘,你是个好姑娘,如果没什么放不下的事,就跟咱们走吧,我们年纪大了,阿秀身体又不好,萧儿是个男人,家中总得有个操持之人,如果姑娘再不答应,老婆子就下去求你了。”
说着她与老头儿就要下车,袭人慌忙劝阻
看着袭人道:“袭人,跟我们走吧,陈萧此生定会好
袭人已哭得说不出话,只是摇头,挣开他们的手逃回我身边,我心酸的看着她道:“你若是想走……就走吧。”
袭人连连摇头,“奴婢绝不离开主子。”
我叹息一声抓起她的手,“你不用放不下我,如今我有孕在身,谁还敢欺负我?”我意有所指的看了顺治一眼,顺治干咳一声扭过头去,我又道:“还有太后向着我,湘云也陪着我,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地?”
袭人看看我,又看看陈萧众人的期待眼神,似乎有些动摇,我趁热打铁地道:“你走了也不是不回来,过个三年五载,家里都安定了,你再回京来看我。”
此时顺治走上前来,揽住我道:“你跟他走吧,你主子交给朕照 顾,不会再受一丝委屈。”
袭人皱了皱眉,似是有些不信任顺治的话,顺治脸色一沉,袭人连忙低下头,我拍着她的手道:“放心,我会保护自己。”
袭人突然下了决心般跪在地上,朝我与顺治磕了个头道:“主子,奴婢……走了。”
我点点头,眼泪夺眶而出,袭人又道:“皇上,主子脾气急,若再有冲撞了皇上的地方,皇上务必包容。”
我伸手想将袭人拉起,假意怒道:“走就走了,还说这些做什 么?”
袭人并没起来,她说道:“奴婢只是想说一些真心话,主子不让奴婢说完,奴婢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离去的。”她又转向顺治道:“皇上只道柔弱如皇贵妃般地人物需要抚慰,殊不知主子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来得脆弱敏感,主子心中地苦处只有自个儿知道,表面看着坚强,实则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再经不得一点伤害了。”
顺治的表情一滞,袭人又道:“主子为皇上做了那么多事,皇上为何还要质疑主子的一片真心?不嫌……太伤主子的心了么?”
袭人的指责让顺治面上有些挂不住,我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谁让我有过前科呢。是不是?”我不知道他对我地不信任是不是都源于那次地谋刺事件,但可以确定的是,自那以后我但凡做了什么事,他首先想到的,一定会是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