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直到1年后这位英国作家出人意料离婚的消息传到索洛时,他才知道。一次,安徒生到B*9郾S*9郾英吉曼家与他和他的妻子露西共进午餐,席间他听说了关于查尔斯?狄更斯传闻的最新版本。英吉曼曾对安徒生开玩笑说,也许正是因为他这个来自丹麦的著名单身汉手里拿着睡帽胡乱摆动,才使盖兹山庄的夜晚失去了平静。
“嗯,我觉得真不应该说这些,但在安徒生来访之前,狄更斯和妻子一直相处得不错。之后,情况便马上有些不对了,现在他妻子已经离他而去。安徒生看上去没有一丝恶意,但的确有些可怕。他曾经给女人带来了数不清的麻烦,只要他待在这里,我就替露西担心,担心她与安徒生一起跑掉。过来,露西,让我紧紧抓住你!”
1857年夏,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对所发生的事情记得并不太清楚,没有意识到几年后,在与狄更斯夫妇离婚传闻的形成中,他会扮演一个具有重要作用的配角,而这使他丧失了与这位英国作家的友谊。除了一封1857年晚些时候寄出的信,狄更斯再没有对安徒生说一个字。1858年或1859年的某个时候,这个英国人一定是决定不再回复这位丹麦作家的信件了。他既不阅读,又不回复这些写有感人献辞的信件与童话。安徒生受到了冷遇,这使他既伤心又奇怪。难道1857年去狄更斯家做客时,他真的是那么难以相处吗?还是那些拿着安徒生写的介绍信的众多丹麦来访者让狄更斯不高兴了?
在安徒生1857年夏天的来访中,用“难以相处”来形容这位丹麦作家再恰当不过了。一方面,他想让人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想让狄更斯的长子给他刮面;另一方面,这位丹麦作家的英语明显比1847年的水平还要差,交流时间一长,的确是一件费力的事情。正如狄更斯在写给朋友威廉?杰登的信中所说:
“他那难以听懂的语言简直太可笑了。他在讲法语或意大利语时,就像是个疯子,讲英语时,就像一个聋哑学院的学生。我的大儿子发誓说,没有一个人的耳朵能够听懂他的德语,他的翻译则对本特利说,安徒生根本不会讲丹麦语!”
与查尔斯?狄更斯失和(2)
另外,草坪上还发生过一件非常夸张的事情。当时,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看到一份英文杂志有篇关于《生存还是毁灭》的评论文章,看完他便倒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紧接着传来了消息:丹麦刊登了一些批评更为严厉的评论文章。在《祖国》杂志上,克莱门斯?彼得森将小说中关于形而上学的讨论称做是“填石膏”,主角尼尔斯?布莱德则是一个“精神上的懦夫”。安徒生对此伤心不已,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迷人的魅力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造访英格兰最富裕的女人之一伯蒂特…考茨小姐时,这位丹麦人的行为更是可笑。他不敢让举止端庄的女仆多拿几个枕头放在床上,而是直接去找女伯爵本人。据经常讲这桩轶事的狄更斯所说,最可笑的是这位丹麦作家害怕遭到抢劫,把钱、手表、小刀、剪刀和火车时刻表都藏在靴子里。
安徒生是一位非常古怪和难以相处的客人,甚至小孩儿也讨厌他。一次,在盖兹山庄的宴会结束后,安徒生将他的剪纸和花束放在了作家威尔基?科林斯的大礼帽上,这位英国作家直到长时间散步归来后,才发现上面的雏菊。1863年,科林斯写了一篇杜撰的德国著名作家“冯?穆夫先生”的小故事,以表达自己对安徒生的“谢意”,借此讥讽安徒生。故事中,这位穆夫先生前往他的英国同事“约翰先生”家长期做客,主人便安排他住在一间名为“单身汉卧室”的房里。在整个逗留期间,他的行为极其古怪,甚至安徒生的坏习惯也成了科林斯故事中的一部分。比如,穆夫先生被描绘成一位多愁善感和喜欢暴饮暴食的乞丐,一个“悲伤的外国单身汉”。总而言之,里面全都是用漫画手法对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进行恶意讽刺,还把他与主人的关系进行了总结:
“冯?穆夫先生根本就不是一个卑鄙的人,请相信我……至于约翰先生,他受的苦是最多的,因为冯?穆夫先生一直都在想亲吻他。”
在狄更斯家里,似乎喜欢被安徒生亲吻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就是5岁的爱德华?狄更斯。如前所述,当安徒生来到盖兹山庄后,爱德华便威胁说要把这个陌生人扔出窗外去。然而,两个人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在安徒生待在这里的5个星期里,他们形成了一套自己的语言与行为方式。没有人能像爱德华一样能让安徒生如此放松,爱德华可以随时抓住他的手,把手拉倒在草地上,倾听他用奇特的语言讲述。每当一个丹麦单词发音像英文词时,孩子便高兴得不得了:“我也懂丹麦语了,它和英语真是太接近了!”一天,安徒生大胆地问孩子是否喜欢他,爱德华点了点头,笑着说现在他愿意把安徒生推进窗户里!
但是,最终事情开始向反面发展,爱德华的父亲将安徒生牢牢地锁在了他的生活之外,因为1860年秋,英国的杂志与报纸出人意料地刊登了安徒生一本已在德国出版的新书节选:《来自内心与世界》,其中有一篇游记:《拜访查尔斯?狄更斯》。在丹麦,该书的这一部分仅在报纸《贝林时报》上以连载方式刊登。与之前安徒生的欧洲之旅一样,《来自内心与世界》完全跟随作家的行程与路线,这样在沿途各地,他可以把这本新书作为礼物和朗诵的材料,以进一步介绍和宣传自己的生活与工作。比如,1860年6月22日,他给巴伐利亚女皇送去了一本刚出版的、安徒生在日记中称为“我的新书”的《来自内心与世界》。几星期后,他又给巴伐利亚国王送去一本书,讲的是这位快乐的丹麦作家造访住在快乐的伦敦的幸福的狄更斯一家。
这本书的出版丝毫也没让安徒生感到过担心,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给狄更斯写封信,告诉他这本短篇游记即将出版。游记对1857年的狄更斯及其正要崩溃的一家作了详细描绘,对他造访查尔斯?狄更斯进行了天真和感伤的描述,它轰动了整个欧洲。此时,在上层人士中流传着一种谣言,说这位英国作家在丹麦作家造访后不久便爱上了一位年轻女演员。
无疑,安徒生早已从别人那里,如索洛的英吉伯格,听说了这种外遇和离婚的谣言。他的信件与日记显示,安徒生一定也知道狄更斯已经受到各方面在道德上的责备。比如,安徒生作品的英国出版商在一封信中对丹麦作家说,这位写出了不朽作品的伟大的英国作家已经“自我堕落”了。
同时,这件事也说明安徒生缺乏判断力,因为他从没想到自己应该为两人友谊的破裂承担责任。他在他的个人相册中,极力炫耀自己与当时这位最著名的艺术家的友谊,一点儿也不为别人考虑,尽管他也意识到这种事是一种私人性和隐秘性的。事实上,在他于1857年从伦敦回国后,他在信中向爱德华?科林和杰特?科林夫妇暗示说:“我有许多关于狄更斯及其家庭生活的话要告诉你们。我并不在意将完全私人的事情公诸于世,你永远也想不到我会在书中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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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查尔斯?狄更斯失和(3)
此外,已经完全被人们忘记的,是他对爱德华?科林说的一些明智之语,但那是多年以后才说的。这些话强调,在讨论某人的旅行生活以及造访陌生人时要小心谨慎,防止冒犯这些人:“你会看到,在这一点上,我的智慧要比虚荣大得多。”
对于不经同意便干涉自己私生活的人,查尔斯?狄更斯便会烧毁全部与此人有关的信件,对谁也一样,这已经尽人皆知。他对安徒生没有手下留情,而且断绝了其它一些好友的关系,包括作家萨克雷。在狄更斯看来,萨克雷公开谴责狄更斯,为狄更斯夫人讲话,这就是对朋友不忠。出于这个原因,安徒生对1857年夏做客盖兹山庄时的狄更斯家庭生活的美好描绘,在狄更斯看来,就是对别人家庭事务的干涉与冒犯。安徒生一直积极响应别人对他的热情,现在甚至用讨好但错误的描述让人感到不快。这位丹麦作家对狄更斯夫人表现出夸张的热情,竟然说她“眼睛大大的,显得非常和善”,“露出和蔼的微笑”。他还反复将她与她丈夫小说中最漂亮和最诚实的女人相比,如《戴维?科波菲尔》中的阿格尼丝。在狄更斯看来,安徒生说的这些只能是一种偏见,因为狄更斯提出离婚的主要理由,就是他的妻子完全没有对他们的9个孩子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对于维多利亚时代好奇的英格兰公众来说,安徒生的书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甘露。快得就像是闪电,这本书被刊登在《本特利杂记》杂志8月号上,同时还刊登了一篇对狄更斯和安徒生都大加批评的社论。在英国人眼中,这位丹麦作家对盖兹山庄的日落美景和幸福的狄更斯一家所进行的描绘,违背了私人生活的神圣:“整个就是莎士比亚笔下美好的仲夏夜之梦,但不仅如此,这也是现实。”
当然,这种说法并非正确。在这位丹麦人于1857年7月离开后几个星期,他这种对天堂一样幸福的家庭所做的描述受到了致命打击。查尔斯?狄更斯深深爱上了一个年龄与自己女儿相仿的、不知名的女演员。她叫内利?特南,在1857年七八月间来到伦敦的塔维斯托克剧院,与安徒生离开伦敦的时间大致相同。狄更斯想让她在慈善演出《内心冰冷》中扮演本来由自己女儿担当的角色。早在7月,安徒生曾带着极大的热情观看了首场演出。
内利?特南使狄更斯的后半生充满了对生活的热情。汉斯?克里斯蒂安?安徒生从未见过她,同时再也没见过狄更斯。他与英国这位19世纪伟大作家之间的联系被割断了,但安徒生从来也没完全搞懂这是为什么。当狄更斯1870年7月去世时,安徒生在日记中写道:“9日晚,查尔斯?狄更斯去世了,我是在今晚的报纸上看到的。我们永远也不会在这个世界上相见和交谈了,我再也不会听到他为什么不给我回信的解释了。”
1860年11月,安徒生从瑞士和德国9个月的旅行之后回到祖国,感觉与《生存还是毁灭》中尼尔斯?布莱德一样沮丧和痛苦,仿佛上帝已经不复存在。在旅行期间,他到处朗诵《拜访查尔斯?狄更斯》,并获得极大肯定。始终存在着的那种年轻的躁动与不安感,是安徒生本性的一部分,驱使着他在现实与精神中不断向前行走,但现在,他对这种环游世界的喜悦似乎被扼杀了。“生存还是毁灭”这个问题,对他真是显得愈加迫切了。
“我灰心丧气,一会儿想死去,一会儿又想活过来,根本不想在家里待着。但我知道,在其它什么地方我都不会感觉快乐。未来会是什么样?我为什么要回来?在这次旅途中,我感觉自己似乎是跳到了海里,让波浪推着我,可这一次波浪又把我推回到了祖国的岸边。为什么?”
1860年圣诞节,安徒生是在巴斯纳斯庄园度过的,女主人亨丽埃特?斯凯夫尼亚斯连续3年都不得不把自己的忧郁隐藏在圣诞的喜悦之中,但这并没有使安徒生的孤独感减少一分一毫。与往年一样,在圣诞节与新年这段时间里,安徒生一直在写作,翻译梅耶贝尔的戏剧《普罗麦尔的宽恕》,匆匆写了几十封信,还起草了3篇童话:《12封邮件》、《屎壳郎》和《雪人》。就像童话中的雪人一样,作家渴望有一个炉子来取暖,感觉到肌肉里有一根拨火棍在撩动。圣诞期间,安徒生在对自己的弱点灰心与厌恶的同时,还能在创作中加入幽默的成分,这种能力本身就是一种艺术,而且无论情况多么糟糕,安徒生都能运用自如。在创作的紧张之中,他能够抓住所有互相矛盾的想法,这同时也是在生存与毁灭之间做出一种平衡。然而在圣诞期间,他一直有一种被拘禁和衰老死去的感觉。像童话中的雪人和屎壳郎一样,安徒生渴望的是炙热。从窗户他能看到盖着皑皑白雪的小树和冷冻的海岸。南边有一片无冰水面,像一条窄窄的条纹。夜里,梦见了可怕的牢房、散发着恶臭的厕所以及被抓住和剥了皮的猫。白天,他在日记中写道:“我的思想已经不再年轻,生命之花已经开始枯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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