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得郝元甲说完,她又问道:“郝舵主可知此人姓名,来路?”
郝元甲淡淡说道:“郡主恐怕不知道,此人便是近年方始崛起江南武林的一个新人物,人称碧血丹心雪衣玉龙,名叫朱汉民!”
“碧血丹心雪衣玉龙!”美道姑点点头,笑道:“好名号,只是听来颇为陌生。”
口中这么说,心中却不禁大为失望,此人不是意料中人,不是那十年前她冒死送出帝都的人。
那个人,不姓朱,该姓夏!
可是为什么这姓朱的书生所说的话竟跟自己十八年前,那姓夏的书生对自己所说的话一般无二?莫非这是巧合,莫非书生都大胆?
郝元甲道:“郡主多年未在江湖上走动,自是不会知道。”
美道姑暂时忍下那莫解的疑团,点头笑道:“郝舵主说得是,十年漫长,岁月如流,物事非外,武林中如今不知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了!”
郝元甲道:“当年的知名人物,如今是退隐的退隐,过世的过世,眼见武林之中,差不多全是一辈新人,这便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郡主可还记得大漠驼叟无影神鞭独孤大侠么,曾几何时,他也剃度出家,皈依佛门了。”
显然地,这甚出美道姑意料,她摇头感慨不已。
沉默了片刻,郝元甲突然打破寂静,道:“郡主打听此人,敢莫是为了他在永定门内大街上,大胆妄为,当众渎冒了郡主那位侄姑娘?”
美道姑笑道:“这件事郝舵主也知道了?”
郝元甲道:“这件事几乎已经传遍北京城,郝元甲怎能不知道?”
美道姑泰然一笑道:“看来,满室亲贵自找没趣,丢人是丢大了。”
郝元甲道:“郡主恐怕还不知道,九门提督府如今正在到处拿人呢!”
这句话却听得美道姑脸上霍然变了色,当即挑眉说道:“这必然是那两个丫头干的好事,自己的理曲,偏要仗官倚势欺人,这还像什么话!”
郝元甲呆了一呆,道:“怎么,郡主不是……”
美道姑怒态一敛,淡笑道:“别人不知道我,难道郝舵主还不知道我么?”
郝元甲老脸一红,嗫嚅难作—辞。
美道姑淡淡一笑道:“我之所以打听他,只是很欣赏他的胆识。”
郝元甲面有不齿色,道:“只怕他是当时不知道是郡主的侄姑娘!”
“不!”美道姑摇头说道:“倘若他不知道,那就不足为奇了,正因他知道,而且自称汉族世胄,前朝遗民,连皇上都不放在眼内地大大教训了我那侄女儿一顿。”
郝元甲一怔,脱口说道:“这就不对了。”
美道姑投过诧异一瞥,道:“怎么不对?”
郝元甲猛悟失言,但他不愧一块老姜,忙道:“事后郝元甲那不争气的徒弟,告诉他时,他却吃惊失措,瞠目不知所以,这么看来……”
美道姑眉锋一皱,截口说道:“可是我那侄女儿说他知道,她不敢欺我的。”
郝元甲眉锋也皱了皱,心中也百思莫解,道:“这郝元甲就莫名其妙了,莫非……”住口不言。
美道姑却笑问道:“郝舵主,莫非什么?”
郝元甲心头一震,“哦”了一声,道:“郝元甲怀疑,我那不争气的徒弟,是不是被他戏弄了!”
美道姑淡淡一笑道:“郝舵主,如今我要问了,为什么令高足要在事后才告诉他,为什么郝舵主又怀疑他相戏,此中必有原因吧?”
郝元甲心神震动,嗫嚅未语。
美道姑淡淡笑道:“倘若郝舵主有什么难言之隐,德怡不敢相强。”
郝元甲脸一红,暗一咬牙,毅然说道:“郡主恕我,郝元甲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只因为那朱汉民有意高攀亲贵,作为进身之阶,所以,所以……”
美道姑笑道:“怪不得郝舵主一提起他,便面有怒容!”
郝元甲老脸通红,白眉一挑,方待发话。
美道姑已然又道:“郝舵主,德怡也要直说一句,姑不论事情前后是否相符,也不谈郝舵主的感受如何,彼此多年故交,郝舵主知我,似乎不该对我有所隐讳,我始终跟傅侯的看法一样,彼此立场不相同,人人都不该昧于民族大义,但是那跟彼此的私交并无冲突,郝舵主又何必顾忌!”
郝元甲满面羞愧,苦笑说道:“郡主,是郝元甲的不是,郝元甲知道,唯傅侯跟郡主是宦海两位奇英,跟一般人不同着由来赢得天下武林之饮敬,实在说,郝元甲等也从来没把二位当作当朝亲贵看待,否则当年彼此不会有所结交。”
美道姑眨动了一下美目,笑道:“这不就得了么?”话锋微顿,接问:“郝舵主是从何知道那姓朱的书生有意高攀亲贵,作为进身之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