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知道赵松不是这个风格,他把老大的位子看的比他的命还重呐。
赵松又咳了两声,才缓缓开口说话:“各位兄弟,还决定要和体育生打下去么?你们看我现在这个样子,难道还不足以让大家吸取教训么?”
众人一阵沉默,赵松接着说道:“以我们的实力,跟体育生完全不能对抗,我从一开始就不计划反攻,没人比我更了解这其中的利害,只是你们固执地要报仇。好。既然你们想报,那我就帮你们报,谁让我是你们的老大,该担的责任一定要担!可是像今天这样的后果,其实我早就料到了,那人捂住我嘴巴的时候,我是有能力避开、甚至反攻的,可我还是选择了默默挨下,就是想用血的教训来告诉你们,有些人是咱们惹不起的,忍一忍就过去了!”
我震惊地看着赵松,我和黄杰的“吓破胆”计策,明显的被赵松将计就计了,原来这逼的脑子这么好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谎话连篇,不光塑造了自己的高大形象,还能阻止大家继续报仇,以便坐稳自己的老大位子!我感觉我要再不说点什么,就让这小子得逞了!
“松哥,我完全理解你被人捅了七刀后的心情,可在座的各位没有一个孬种,不会被这七刀就吓倒的,体育生也是人,凭什么就该让他们骑到咱们头上?松哥,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养伤,报仇的事让我们去做,不仅要把这个凶手抓出来,还要找回咱们艺术生的场子!”
“左飞,你太天真了,我知道你够狠、敢拼,可你真的不怕死吗?我挨了这七刀,差点死掉知不知道?我躺在厕所地上的时候,我被抬进救护车里的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要不是我命大,现在已经挂了!那帮人下手不要命,难道咱们也不要命吗?我问问大伙,就是为了一点所谓的面子,就真想用自己的命去当赌注?兄弟们啊,看在我这血淋淋的教训的份上,放弃去找体育生报仇的想法吧,行不行?当然,你们若是执意去报仇,那就等我好起来吧,我拼了这条老命也带你们找回场子——如果我还能活到那时候,行不行?”
我继续目瞪口呆,赵松这长篇大论的,哪有半点刚被捅了七刀后的虚弱模样,简直比我还要精神啊!要不是亲眼看着他浑身被绷带缠满,我都以为他随时都能蹦起来跳段舞呢。
“松哥,我们不找了。”一个声音响起。
“松哥,你安心养伤吧,我们不报仇了。”又一个声音响起。
“妈的,不就是忍忍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上个学还得玩命,我妈也不同意啊。”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在赵松“声情并茂”“血中带泪”的劝阻下,众人的意志一点点消退,我的脑袋却越来越大,第一次觉得赵松原来这么棘手,这小子有时候看着挺弱,有时候又觉得挺强,有点摸不清他的真正实力。这种情况下,我一个人是无法力挽狂澜了,只好求助似的看向阿虎,希望他能站出来说两句话。
阿虎也明白我的意思,拍了拍我的肩膀轻轻说道:“左飞,有什么事,等松哥身体恢复以后再说吧。”赵松也说:“左飞,这帮兄弟里,你的冲劲儿是最猛的,身为你的大哥我感到非常骄傲,如果我挨这七刀仍旧没有让你感到害怕,可以,等我伤好以后,我陪你报仇!”
我张口结舌,赵松这逼真会说啊,好一招以退为进。果然,都不用我开口,四周纷纷响起了劝阻我的声音:“左飞,算了吧,松哥都伤成这样了。”“是啊,这回是七刀,下回指不定就几刀了……”“不为自己着想也为松哥想想啊。”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七刀不光吓破了赵松的胆子,还把所有人的胆子都吓破了!
我现在是又好气又好笑,才知道赵松原来精到这个地步,能当老大的人总有一点本事,就连庞悦也很擅长拍马屁嘛。大家说了会儿话,确定了不再报仇,赵松表示要休息一下,留了几个贴身的人陪着,我们这些老大则全都退了出去。
大好的机会又流失了,我肯定闷闷不乐,阿虎还以为我是因为无法报仇而不高兴,还专门把我拉到旁边劝了半天,说偶尔装装孙子也没什么,不可能永远都骑在别人头上,这可是动刀子啊,一个弄不好要蹲号子的,惹不起咱们躲得起云云。还拿他自己举例子,说他躲了孟海几个月,有些人就是惹不起,那没办法的。
后来我说我和王瑶去吃点饭,就和阿虎暂时分开了。我和王瑶也没那么讲究,随便找了家大排档坐着,我给黄杰打了个电话,哭笑不得地说:“你小子下手太黑啊,捅了赵松七刀,弄的我们这边都吓傻了,现在没一个人想去报仇啦,咱们还得想想其他办法。”其实报仇不是目的,抢赵松的位子才是目的,报不了仇其实也没什么。
“几刀?”黄杰反问。
“靠,你捅了几刀你不知道啊?七刀!”
“可我就捅了他一刀,我又不是捅刀狂魔,捅那么多刀干什么!”
“……”我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我和黄杰认认真真地探讨了一下这个问题,确定他当时确实只捅了一刀,而且是捅的肚子,那赵松身上另外六刀哪里来的?
“会不会是他自己捅的?”黄杰突然问道。
“靠,他抽风啊,有什么好处?”
“你想啊,第一,他肯定不想带着你们去报仇吧,之前答应你们也是因为没办法了,再不表态就连老大的位子都没了;第二,我捅他那刀的时候,算是下手极有分寸,说白了也就比上次捅你狠一点而已,因为在我眼里你那个老大就是个草包,随便吓唬吓唬就上套了,现在看来人不可貌相啊,那一刀不仅没吓住他,反而激发了他的灵感,他在自己身上多捅几刀,故意把自己搞的血呼啦碴的,以此来吓住你们,断了你们报仇的想法。这样一来,他既不用报仇,又保住了老大的位子,两全其美啊是不是?”
“我靠,听你说的好玄乎,真有人这么虐自己的?六刀啊,我连想都不敢想!”
“如果我没猜错,其他六刀都是轻轻划拉了一下而已,见血了但是伤口不深,你可以向医生求证一下,如果确实是这样,那就可以肯定是赵松自己干的,就算不是他干的,也是他授意别人干的。嘿,这小子比咱们想的智商都高啊,起码比大猫、丁笙、杨啸都高,以前毛毛说七中特乱,所以诞生了一批彪悍的混子,我还觉得不服气呢,现在看来真有道理。”
“也别急着下定论,我回头还是调查一下。”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我已经认同了黄杰的说法,因为除了这种解释,再无其他理由可以解释赵松身上多余的六刀了。
挂了电话,我把事情跟王瑶说了说。王瑶说:“我天,一个七中都得这样玩弄心计,以后的西街可怎么办啊?”我说:“也别这么想,指不定就是赵松阴了一点而已,再说,他智商高吗?我不觉得,谁他妈吃饱撑的在自己身上划几刀,有这骨气还不如和高磊拼一拼呢。”
吃完饭,送王瑶回了一中,她都为我旷了一个多礼拜的课了。之后,我又买了箱牛奶,返回了医院,还没到病房,就看见门口站着几个人,都是赵松的心腹,他们也看见我了,神情变得有点紧张,其中一个立刻进了病房,其他人都站起来拦住了我。
“飞哥,什么事?”赵松的兄弟叫我当然也是哥。
“没事,我来看看松哥。”我拎了拎手里的特仑苏,花了我一百多,心疼死啦,“怎么,不方便吗?”
“方便方便。”这人立刻立刻帮我推开了病房的门。
我掂着特仑苏走进病房,病房里除了之前进来的那个兄弟,朱见秋竟然也坐在床头,看来赵松还挺会享受,到哪也带着这个美女。不过朱见秋还是那副不情愿的样子,和上官婷看见男人的时候的表情有的一拼,这俩妞要是认识一下的话肯定有很多共同语言,可以谈谈对男人的厌烦程度。赵松躺在床上,脸上仍旧戴着氧气罩,还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模样。
“松哥,好点了吗?”我把牛奶放在地上,关切地问。
赵松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说:“被捅了七刀啊,哪那么容易就能好的?”
“没事松哥,你慢慢养着,兄弟们都等着你回去呢。”
“嗯,你也别破费,有这钱就攒起来,随后凑个一千给高磊嘛。”
“行,我知道了。”
我又跟赵松说了会儿话,没一会儿他就不行了,又咳嗽又喘气的,就跟风烛残年、行将就木的老人似的,不过自从知道他有可能是自己划的六刀以后,就越发觉得他这些行为都是装出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