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了,再加上张啸林在背后推波助澜,想走水路已经绝不可能!”
所有人都连连点头,他们这些和青帮有着千丝万缕联络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在上海滩再也没有受约力量,又得到汪伪政府及日本军方支持的张啸林,拥有何等可怕的潜力!
望着手里那两张不知道被复制了多少份,几乎已经撒遍上海滩每一个角落的相片,雷震的双眼已经危险的轻轻的眯起。
雷震在乎的,并不是在上海滩拥有举足重轻江湖地位的张啸林。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像张啸林这样跳梁小丑,就算是一时得势,看起来当真是登高一呼应者如云,威风不可一世,但这并不能改变一个出卖祖宗触犯了一个民族禁忌底线的叛徒最终结局。
雷震在意的,是时间!
六个小时!
从孤军营爆炸事件到现在,只经过了六个小时时间,面对工部局的严厉谴责,面对上海各界市民的群情汹涌,面对世界各国的舆论压力,日本情报部门,竟然可以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推理出事件的真相,并做出了应对措施。不要说什么国家机器的战略部门,不要说他们庞大而细密的情报网与触觉神经,他们的反应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一点吧!
雷震透过汽车的玻璃窗,望着那被帮会成员封锁得水泄不通的港口,看着头顶那一片阴霾的天空,感受着风雨欲来前的沉重压力,他轻轻的吐出了胸中的一口闷气。
无论是火车站根本没有掩饰浓重军人气质的特工,还是这些大模大样封锁了所有码头与港口的上海帮会成员,或者是那高昂得几乎诡异的悬赏金额和天知道印了多少份,几乎是见人就发的相片,每一点,每一项,每一幕,都是如此的不加掩饰甚至是可以说是嚣张,似乎都在对着雷震放声狂喝:“睁大双眼看清楚了,你那点算盘,我早看透了!”
“他摆出这样庞大阵势,不是为了向我炫耀自己手边可以动用的强大力量,而是在向我施压,试图打击我的自信心,在情绪失常的情况下,判断失误,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他封锁了海路与铁路,就是逼着我们选择他根本不可能完全封锁,却最容易展开追杀的陆路!当我抱着被逼无奈的心态,通过陆路离开上海时,他已经在心理战上,赢了第一局!”
想到这里,雷震的心里突然扬起了一个如此鲜明的词语——“强敌!”
一个虽然年轻气盛,却拥有足够骄傲资格与本钱,更能得到日本情报机关与军部全力支持的少壮派军人!
支持雷震做出这样一个判断的原因很简单,精通指挥艺术的战略大家,都会把自己的性格融入进去,形成一种独到的指挥风格。
如果不是年轻气盛,如果不是拥有过人的自信与果断,如果不是还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与张扬,这个未曾谋面,连名字都不知道的敌人,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看穿了自己的计划,并针锋相对的做出了最凌厉、最张扬、甚至可以说是最肆无忌惮的反击?
“我们走陆路!”
在做出判断后,雷震轻轻抚摸着藏在衣服下面的英制左轮手枪,上海帮会成员,似乎都对这种弹仓里只能容纳六发子弹,射程有限,火力有限,子弹瞬间停滞力不足,唯一的优点就是携带方便的武器情有独钟。他突然对坐在汽车副驾驶席上的九叔道:“在离开上海后,九叔您能不能为我们提供一些更适合野外作战的重型火力?”
第五卷 撕破苍穹 第三十二章 死士
九叔带雷震他们找到的,是一间不知道被废弃了多久,就连窗户都被人用砖头和水泥彻底密封的仓库,九叔必须用几分钟时间,连拉带拽的才勉强打开了那只锈迹斑斑的大铁锁。
推开沉重的大门,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吱啦啦”声中,一股浓重的尘嚣气息,夹杂着木头腐烂的味道扑面而来。面对这股令人闻之欲呕的味道,九叔脸上的表情仍然很平静,他踏着满地厚厚的浮土,走进了这间仓库,在水泥土板上,留下了一行清晰的脚印。
看看那把被九叔随手丢到一边,因为遭到暴力对待,连锁簧都弹出来一截的铁锁,借着通过大门洒进整间仓库的阳光,看看这个破破烂烂,鬼才知道多久没有人来照顾的仓库,江东孙尚香眨着她美丽的大眼睛,小心翼翼的低声道:“九叔不是要给我准备武器吗?他大概、可能、千万不要,就是要带着我们从垃圾堆里挖宝吧?”
所有人都在连连摇头,这间仓库里空空如也,除了几张破桌椅和一盏被人丢在地上,连灯罩都摔碎了的马灯之外,就只剩下一柄挂在墙壁上的大铁锤。九叔虽然是他们的长辈,虽然称得上精明强干,也绝不可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为他们变出几挺机关枪吧?
九叔把目光投到了雷震的脸上,看着雷震嘴角扬起的那缕若有所思的淡淡笑容,九叔突然问道:“你懂?”
“根据我的目测,这间仓库大约有四十二米长,十六米宽,但是一走进这间仓库我就发现,它的内部实际面积,要略小于外表展现出来的规模。而且我看到,在仓库左侧的墙壁,颜色要比其它几面墙壁要干净。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这间仓库左侧,应该还有一个隔层!”
罗三炮的脸上猛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难怪他一走进这间仓库在心里就产生了一种怪怪地感觉,只是一时间还没有找到这种奇特感觉的来源。要知道擅长用枪的职业高手,都必须懂得如何利用物体对比,来精确判断距离,说他们的双眼就是一把能够将误差控制在一定限度内的尺子。也绝对不为过!
“还有……”
雷震伸手指着那柄挂在墙壁上的重镑铁锤,道:“那柄铁锤挂在距离地面一点五米高,最合适伸手摘取的位置上,它的位置与体积,已经足够让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忽略它地存在。整间仓库里的东西都被人搬运一空,甚至是连地面都经过了粗略的清扫,可是这柄怎么说也有相当价值的铁锤却仍然放在这里,这只能说明,它是被人刻意留在这里的。”
说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已经明白了雷震要说的意思。江东孙尚香更是脱口叫道:“砸墙?!”
看到雷震略略点头。孙尚香用力一拍身后长得活像是一尊铁塔的兔子,叫道:“看你的了,兔子。上!”
兔子瞪大了双眼,“上?上哪儿?!”
“笨蛋!”孙尚香踮起脚尖,弯起自己的右手食指,在兔子脑门上狠狠一叩,轻脆地声响随之在整间仓库里回荡,她翻着白眼道:“当然是去砸墙!这样地力气活,不是你这头大笨牛去做,又是谁做?!”
兔子用力点头,他带着憨厚的笑容揉着自己被孙尚香敲得够重够疼的脑门,大踏步走过去。从墙壁上摘下了那柄大号重镑铁锤。眼看着兔子象捏着根稻草似地拎着那柄重磅铁锤走到了仓库左边的墙壁前,九叔嘴唇一动,刚想说什么,他就听到了雷震的沉喝:“住手!”
兔子回头望着孙尚香,孙尚香望着雷震,而雷震在这个时候,却在盯着九叔。他看得是如此认真,又是如此的专注,迎着他那双黑得幽然。更揉合着智慧与自信的双眸,就连九叔心里都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种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彻底看透,再也没有一丝隐私的不安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