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原接到千石抚子的「死刑宣判」,据说是在距今两个月前——也就是十一月份的时候。也就是说,从那时候开始到今天为止,她都一直在跟死亡的恐惧作斗争。
虽然即使对于死过无数次的——正因为混入了不死身吸血鬼的血而经历过无数次死亡的阿良良木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恐惧的感觉,但是战场原所体会到的恐惧一定比他强烈得多吧。
所以——
战场原黑仪直到现在才终于能放松自己紧绷的神经吧——然而即使如此,她还是没有在我面前哭出来,而是逃进了化妆室里面哭,这种不可爱的表现也真是相当有趣。
当然,如果这单纯只是自身问题的话,她一定会拼死逞强而绝对不肯哭出来吧——但是,如果连恋人的性命也得救的话,她就再也无法忍住眼泪了。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就是这样的笨蛋。
总而言之,因为接下来已经没有办法继续谈下去(战场原已经陷入了「无论我说什么都会毫无脉络地向我道谢」的状态,实在太烦人了),所以我就把战场原拉出了MisterDonut快餐店,把一万日元塞到她手里,然后就像推行李一样把她推上出租车,直接把她送回家去了。
虽然我没能把「本来应该在意」的事情告诉她,不过这件事完全可以不告诉战场原,只要藏在我自己的心里也没有问题。
而且这只是我觉得欺骗千石抚子太过简单才勉强找出来的不安要素,只是一种用来维持心理平衡的手段。
在目送着战场原坐的出租车驶过了十字路口之后,我就回到了自己住宿的酒店。然后开始更新笔记本的资料。
我并不是打算做工作的记录——从事我这样的职业,如果还留下那种东西的话,那简直就是愚不可及了。
而且这也不是日记,只不过是今后展开工作的计划书罢了。是未来用的笔记。首先我必须增加地图的情报,一直沿用旧的地图信息是绝对不行的。
然后我又打了几通电话。
跟那些只有在晚上才出来活动的家伙谈好条件——也就是说先完成前期工作,做好所有的事前准备。虽然欺骗千石抚子本身是很容易的事,但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随便偷工减料。
必须做好万全准备,以排除万难的态度去面对。
「不过最大的麻烦……就是经费的问题啊。」
我一边这么想,一边在笔记本的地图中画上千石抚子的肖像图,还有收集香火钱的钱箱。在钱箱中间画上一个「↓」的符号,再添上福泽谕吉的肖像图。
没错。这就是我没能对战场原说出口的「真正应该在意」的问题。
「见一次就要一万日元……光靠必要经费的剩余资金的话,就只能再去五次那么多了啊。」
千石抚子。
还真是一个让人花钱的女人。
为了赢得千石抚子的信任,为了把关系加深到可以向她转告战场原和阿良良木已经死去的假消息的地步(只要能发展到转告假消息的阶段,她就一定会马上相信。问题就在于能不能让关系进展到那种程度),很遗憾的是,只去五次的话应该是不够的吧。
虽然我向战场原提出了三天去一次的计划,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每天都去见她——就拿「百日参拜」之类的作为理由。
我之前说过必要经费超过十万日元的话就会向战场原另行提出要求,但是实际上来说,要从她那里回收债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吧。
就算她是个优等生,也始终是一个不良债权。
她毕竟是个拥有优秀才智的女人,就算不出卖身体,也可以通过普通的兼职——或者是通过协助父亲的工作而赚到相当程度的金额,但是跟她长时间打交道的话对我来说也会有危险。
在工作结束之后,能回收多少算多少,然后就早早溜之大吉——对我来说,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虽然几乎是不可能的、搞不好还足第一次出现的情况,但是看来我在这份工作上,不得不做好自己掏钱的觉悟,以及做好面对赤字收入的觉悟。
怎么会这样啊。
尽管如此,想到这样就能跟战场原黑仪撇清所有关系,我的心情反而只感到无比的清爽和舒畅。
写完笔记,已经是深夜三点钟,我就这样躺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