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身边的女人总是依赖他呵护照顾,当他是天,能为她们遮风挡雨,仿佛他该无所不能,从未曾有人说过担心他的话。
“压抑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他微笑地回了句,看着她的眼神是温暖的,不若面对其他人时,脸上虽然笑着,可那笑意是样板而没温度的。
她愣了下。“也许吧……我只是认为,只要是人,总是有情绪的,不管你今天站在多高的位置上,这是身为人的权利,生活已经不容易了,如果连这方面都要压抑,那实在是很辛苦的一件事。”
“很有道理。”他煞有介事地点头赞同。前方的路口刚好亮起红灯,他平稳地踩下煞车后,接续道:“不过,话说回来,情绪的发泄得要有人在意才有它的作用与价值,就好像小孩子哭闹是为了引起大人的疼爱和注意,女人的眼泪是为了得到男人的疼惜与宠爱;如果没有了作用的对象,那么,情绪的存在不是多余的吗?”
他一番话说得她哑口无言,却也隐隐听出个中不为人知的况味,仿佛嗅闻到一股浓浓的寂寞味道。
不自禁地,她想到了自己的情况。她也是寂寞的,而且寂寞了好多年。
她来自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后她跟奶奶住在一起。几年后,双亲各自再婚,也都拥有各自的子女,她的存在变得多余又尴尬;两个家庭都说给她留了位置,但她却一点归属感也没有,感觉自己像个外人一样,从未真的被在乎。所以,她很早就离家独自生活了。
而他,根据她听来的传言,情况虽然不同,但那份孤单与寂寞想来应是同她一样吧。
“嗯,我懂你的意思。”片刻后,她幽恍一笑,试着以轻松的口吻说:“但是我必须提醒你,情绪的表现是一种本能,如果不去使用的话,时间久了,你会忘记怎么去表达。那么,有一天当你碰到了那个会在乎你的人,该怎么办?”
黎瀚宇怔了下,随即转过脸去看她,因为她别有深意的话,也因为听出她声音里的伤感,虽然她正微笑着。
当他的眸光直直穿进她来不及隐敛埋藏的眼底时,他看到了一抹跟他相同的寂寞和脆弱,是他之前未曾留意到的。
印象中,她总是一脸柔和温暖的笑,对人毫无距离,也从不拒绝他人的靠近。这样亲和的她,那份寂寞也因此不容易被人发现。
那么,他又是怎么察觉的呢?他心里很清楚,那是因为他也有一双相同的眼睛。此时看着她的眼,就好像看到了自己那双深藏着寂寞的眼。
“这是你自己的心得感想吗?”他柔声低问。
颜春雨心口突地一震,面对他深长的凝视,不觉慌乱地垂下眼,而后刻意地拉开抹笑,顾左右而言它:“呃……这一带车流不多,希望等会进了市区也能像现在这样一路通畅。”
没回应她的话题,他的目光仍然停驻在她脸上;良久,低低缓缓地吐出一串连他自己也感到讶异的话来——
“你想,两个寂寞的人抱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感到寂寞了?”
还来不及消化黎瀚宇话里的意思,颜春雨即被一阵强烈的碰撞给弹飞了心神,整个人倏然往前一冲,所幸安全带牢牢地扯住她,虽没受到什么伤害,可一张脸已经吓白了七分。
黎瀚宇皱眉看了一眼后照镜,显然地,有人等不及绿灯就往前冲撞。从方才剧烈的撞击声听来,后车尾肯定损伤严重。
他人都还没下车,车窗外即传来一阵不客气的敲击声,跟着出现一张面色不善的男子脸孔。
“你待在车子里,别出来。”转头吩咐了声,他才开门下车。
颜春雨惊魂甫定地坐在车子里,一边探头瞧着外面的情况。但见一片漆黑的夜幕里,几盏苍白的路灯在萧索寂寥的马路上透着青冷的光。
藉着这光,她看到黎瀚宇与两名身材矮壮的陌生男子对谈着。黎瀚宇的表情仍是从容自适,倒是对方脸色显得很难看。虽然她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从那两名男子比手画脚、盛气凌人的样子看来,多少猜得出对方欲仗着人多的优势说黑为白、存心不良的企图。
忽然间,其中一人伸手顶了黎瀚宇胸前一下,她心一紧,连忙取出手机拨电话报警。工厂位在新店的边陲区,所以他们身处的地点有些偏僻,来往的人车不多,为了预防万一,她必须做出防范措施。
刚讲完电话,就见两名男子前后夹围住黎瀚宇,大有动手伤人的狠样,她随即想也不想地打开车门走下车。
“总经理,有什么问题吗?我已经打电话请警察先生过来处理了。”她刻意以平常轻松的语气扬声说道,一边举高拿着手机的右手轻挥了下。
两名陌生男子闻言停住动作,互看一眼后,其中一人转过身来走向颜春雨。
“干!报什么警!有那么严重吗!?”男子操着一口台湾国语,还骂脏话,态度很不友善,跟着又伸手拍掉她的手机。
她登时一愣,没想到对方真的动手,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道低沉肃杀的嗓音森幽传来——
“你敢再对她动手,我马上扭断你的手臂!”声到人也到,黎瀚宇不知何时欺近男子身后,一只大掌反手拽住男人的右胳膊,强劲的力道痛得男子不由得歪下一边身子。
颜春雨有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