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日推演望着匆匆远去的芒正箕,忧心忡忡。
“老牛,你不要这么担心,上次我们已经派人送了消息给落置鞬落罗大人,他应该考虑到弹汗山的形势带人赶到王廷的。他是和连的老丈人,又是檀石槐的结拜兄弟,他不会眼看着弹汗山陷入混乱的。”宴荔游安慰道,“和连即使死了,弹汗山王廷也不会从草原上消失。”
律日推演苦笑,神情沮丧地说道:“和连,这个和连太令人寒心了,你想想,落置鞬落罗大人是他的老丈人,我是他的妻舅,他是你的妻舅,他不相信我们,竟然相信一个羌人。”
“那拓跋锋不也是他妻舅吗?以他那种性格,不相信我们很正常。”宴荔游笑道,“和连因为前年我们和大帅联手逼他让出部分王权的事,一直对我们怀恨在心,他不可能相信我们。”
律日推演沉默不语。
“狼头,如果年幼的骞曼做了鲜卑国大王,鲜卑国立即就会四分五裂,谁会服一个孩子?谁会看拓跋锋的脸色?鲜卑国一旦名存实亡,立即就会战火纷飞。檀石槐大王和我们辛辛苦苦打下的万里江山转眼就会烟消云散。”律日推演叹道,“鲜卑国里,现在就拓跋部落最为强大,拓跋锋肯定会趁乱而起,四下征伐,首当其冲的就是你我啊。”
宴荔游笑容渐敛,脸上露出一丝杀气,“鲜卑国还有大帅在,还轮不到他拓跋锋耀武扬威。”
“是呀。”律日推演叹道,“就怕大帅已经老了,再也没有当年的神勇了。”
李弘把断为两截的木牍接到一起,稍稍看了两下,杀气顿起。
“和连跑到凡亭山了。”他蓦然回头,大吼一声:“命令大军,加快行进速度,立即赶到凡亭山。”
当拓跋锋等人到达凡亭山时,和连和旭癸已经率领大军撤到高平城了。
拓跋锋二话不说,立即命令放弃凡亭山,火速赶到高平城会合和连。
旭癸本意是想在高平城歇一下,但他经不起和连的劝说,连夜带人继续向三关撤退。
到了凡亭山,连个鲜卑人的影子都没看到,李弘有点犹豫了。如果继续追击,他就是孤军深入,一旦被鲜卑人反噬一口,损失就大了。
他和徐荣、麴义等人商量了很长时间,最后决定由他带着黑豹义从和狂风沙的先零羌大约七千人先行。他们带足口粮和武器,连夜北上,继续追击。
徐荣和麴义带着余下的骑兵和他相距一百里,随后跟进。同时通知鲜于辅,迅速率军越过六盘山,尽早赶来会合。
李弘催要粮饷的文书送达洛阳。
“李弘将军的大军已经北上追敌,速度非常快,估计已经到达三关一带。”皇甫嵩指着尚书房里的巨大地图向天子介绍道,“和连率领残兵败将正在沿着清水河逃跑,几天后将到达北地郡的富平、上河、丁奚城一带。”
“距离灵州还有多少路?”天子问道。
“大约六十里。”卢植四道,“鲜卑人由灵州渡河,可以迅速到达廉城,然后经灵武谷到贺兰山。鲜卑人翻过贺兰山,就可以逃出我大汉国境。”
“董卓呢?董卓是不是已经拿下了灵州城?”天子高兴地说道,“如果董卓抢在鲜卑人之前占据了灵州城,我们就可以围住鲜卑人穷追猛打了。”
“我们已经半个多月没有接到董卓将军的消息了。”皇甫嵩皱眉说道,“由于我们不知道他在什么位置,所以陛下催促他尽快攻占灵州的圣旨,信使也一直没有送到。虽然山高路远,书信传递不便,但半个多月都没有消息,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他不会迷路了吧?”天子笑道,“反正鲜卑人已经大败而逃,不能全歼也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皇甫嵩不满地说道,“董卓在西凉和并州打了几十年的仗,西疆地形他非常熟悉,尤其是长城要塞一带,他曾在那里驻扎过几年,还在要塞上阻击过檀石槐的入侵大军,他怎么会迷路?臣看他是故意这么做,目的是想保存实力。”
“即使迷路了,也不应该和朝廷失去联系。”卢植也气愤地说道,“如果鲜卑人从灵州成功渡河,董卓就有延误军机之罪,应当予以严惩。”
“董卓占据了灵州,切断了鲜卑人的退路,我们不但可以全歼鲜卑人,还能击杀鲜卑大王和连。”皇甫嵩恼怒地说道,“和连一死,鲜卑必将大乱,鲜卑各部为了争夺弹汗山王权,肯定要有一番恶斗。鲜卑国一乱,实力大减,他们就无力南侵,这样,我大汉国边郡至少可以得到数年的休养生息。而且,我们还可以趁机收复被他们占据的五原和云中等郡县。这么好的机会,却因为董卓不能及时占据灵州城而丧失,难道他不该受到严惩吗?”
“打了胜仗了,就算了吧。”天子不以为然地挥手说道,“也许他真的迷路了。何况,两位爱卿也不知道千里之外的事,只是坐在这里估猜而已,当不得真的,等有了消息再说吧。”
“你们再拟一道圣旨,催促李弘尽快赶到并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