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忌到时,只见有些诸侯正在安营扎寨。刚刚还在道上争路的楚国、鲁国正在各自的营盘内搭设大大小小的行军帐蓬,又有士兵掘坑埋灶,煮饭烧水。庆忌刚刚在给吴国划定的地方安顿下来,辕门才扎好,邾国国君便来拜见了。
邾国名不见经传,乃是淮泗流域的一个小国,一向依附于吴国,今见吴王到了,小弟当然要来拜见带头大哥。
庆忌倒没摆架子,马上热情接见了这位邾国国君,由于大帐还未扎好,两人便站在辕门内攀谈了一阵,不一会儿,又有一些南方依附于吴国的小国国君赶来参见,邾国国君见状忙告辞离开。
同样的节目在其他诸侯的营盘中也在上演,哪个国家势力庞大,地盘庞大,所拥有的小弟也就越多。国力强大一些的诸侯是不会在这个时候便跑去拜望其他诸侯的,必要的架子他们还得端着。即便深受齐国恩惠的知氏、范氏、中行氏等新立诸侯,他们自恃身份,也不会在对方的营盘都还没有扎好的时候便去拜望。
庆忌接见了吴国的众小弟后,营盘也扎好了。庆忌一路行军少有沐浴,手下人以新雪煮了沐汤,庆忌进帐沐浴一番,换了一身轻便袍服,神清气爽地走出后帐,阿仇便上前禀道:“大王,末将已经打听过了。方才楚鲁争道,从另一条路经过的齐侯已经得了消息,便派上大夫田乞前来相劝,说服鲁君让道于楚,这才化解了一番纠葛。”
“哦?齐国果然是由田乞随驾而来。”庆忌在榻上坐下,略一沉吟,笑道:“那就难怪了,当今天下大国,唯有齐楚而已,姬宋的骨头再硬,也不敢同时得罪了齐楚两个超级大国,只是……姬宋此人可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田乞以势相压,姬宋心中对他必然怨毒不已。”
阿仇咧嘴笑道:“有什么关系呢?姬宋就算恨得他要死,也奈何不了齐国呀。”
庆忌失笑道:“说的也是。不过齐人如此急功近利,得罪邻国,未必便是好事。只是现在还不现端倪罢了。对了,嬴蝉儿到了没有?”
“东夷女王已经到了一天了,他们被安排在荀国旁边。”
“知道了,你去安顿三军士卒吧。”
想到今夜就能见到久别的成碧,庆忌心中一阵兴奋,连忙摆手道。
阿仇应声退下,左兵卫楚杰却又急匆匆走进来,说道:“大王,有人送来密柬一封,请大王亲启。”
“哦?”庆忌接过,翻来覆去的看了看,不见上面有什么标志,忙问道:“来人可曾说是何人所遣?”
“没有。”
那密信都是帛布书写,软软的绝不可能有什么机关,庆忌顺手拆开,只见内中只有一行娟秀的篆字,写的却是“妆千金之躯,付与郎矣。往来看顾,勿负妾心,但得伊人,余愿足矣。”
那时伊人这个词并非单指女性,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中的伊人指的是谁,庆忌一见便心中了然,不禁看着那帛书发起痴来。
蔡杰站在对面见大王望信沉思,自己也不知是该悄悄退下还是继续候在那里,犹豫半晌,方轻轻问道:“大王?”
庆忌抬头,神情有些怪异地问道:“宋国……不是,卫国……不是……,呃……”
“嗯?”
“卫国来的是……君夫人南子么?”
“这个……末将不知。”
“嗯,你退下吧,唤耳目司来见。”
片刻功夫,早已先行赶到宋国的耳目司负责头目出现在庆忌面前是,向他一问,果不其然,此次卫国参加会盟的不是国君姬元,而是君夫人南子。
诸侯议盟,理应由一国之君参加,卫国也不例外。据说当时君夫人南子正在娘家宋国,卫侯姬元率兵赴会,行至半途突患重疾,被迫返回都城医治。于是急急授权君夫人南子监国,代赴黄池之会。这一来,黄池之会便较以往诸侯会盟有了一个极大的不同,那就是有了两个女人参加会盟。一个是卫国君夫人南子,另一个自然就是东夷女王嬴蝉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