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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第1页)

“我才不想吃这颗葡萄呢,光好看有什么用?漂亮的傻子终究是傻子,我一点都不嫉妒。”小李一脸鄙夷的说,“不过说梦才运气好,这我同意,他下乡这一年来几乎没干过活,夏天生了场病以后,生产队更不敢让他干重活了,都说他年龄小,可实际上他只比我小一岁,只是样子长的小。”

“这一年你又干什么活了?竟还好意思说别人!” 小鲁厌恶小李说话的尖酸刻薄,他用嘲弄的口吻问:“你现在比小组中任何人都轻松,我很想知道你这个广播员的位置是怎么来的?”

小马笑嘻嘻的看着脸涨红的小李说:“他何止轻松,简直快活如神仙,听说大队广播室已经成为大姑娘小嫂子最爱去的地方。”

“臭嘴,你少胡说!” 小李激愤的说:“我知道你们和梦才好,说他不行你们就不高兴。”

看到小李被激怒的样子,屋子里的人都笑了。小李跺脚道:“我不和你们说了。”说着冲出房间,在一片更大的笑声中他愤然而去……

双枪过后,小李给家里连去了几封信,泣诉他在农村中所受的种种苦楚,把几百里之外的父母心疼的直落眼泪。为了宝贝儿子,当司机的父亲不惜血本连来了农村几趟,给大队实权派王书记和民兵营长都送了厚礼,恰好此时大队女广播员嫁到外村,小李便因“条件适合”填补了她的位置。小鲁和小马提到的便是这件事。小组其他人对这个干活一贯投机取巧的同伴得到的好位置都不服气,但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谁叫他们没有一个当司机的好爸爸呢。

三秋一过,地里便没有什么太紧要的农活了,每天早上*点才下地,下午四五点钟便收工了。在这种悠闲而懒散的气氛中,不知不觉便到了来年。乌石的下放知青不打算再过“革命化春节”了,离年三十还有一个月,他们就开始盘算着回家过年,有的人已经开始采购准备带回去的年货,宿舍里早早的就洋溢着一种欢快的过年气氛。

梦才本来不准备回芜湖过年的,但经不住这种气氛的诱惑动摇了。他给哥哥去了一封信表达了想回去的意思,不久就收到回信。哥哥在回信中说,有一年多没见面了,他也很想念他,希望能早点回去。随信还寄来十元钱,要他买些土特产带回去。城市的副食供应越来越紧张,什么都要凭票供应,他的嫂子已有七八个月的身孕,凭票供应的那点东西根本满足不了需求。梦才收到信后立即行动,花了三天的时间买齐了哥哥要的东西:两只母鸡和三十只鸡蛋。他另外还买了些肉和鱼,张老师又给了他一些野笋干和当地人做的一种糯米粑——这种糯米粑是用当地产的香糯合着一种山野菜打制而成的,呈好看的淡绿色,蒸熟后吃进嘴里有一种怪怪的香气。为了买回家过年的东西,他花掉哥哥寄来的钱和自己大部分积蓄。乌石是全县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尽管他们所在的一队好些,每日的工分值也只有五毛多钱,梦才被定为半劳力,*月份又生病没有上班,一年下来连口粮钱都没有挣到,更别说年底分红了。他手上那点钱还是下放时知青办发的补贴,此次回去,大概不会再剩下什么,也许连买牙膏和肥皂都困难了,但他实在太想家了,至于节后的生活——管它呢。

两个上海老知青在春节前两个星期走的,而芜湖知青又被民兵营长留了几天。他说他们路途近,用不着那么早回去。他们走的那天已是农历十二月二十二了,那天天气很冷,西北风不停的吹着,寒气逼人,但这和年轻人渴望回到家乡的激情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凌晨二点,这个每天最寒冷黑暗的时刻,他们便起床,简单的吃了点东西,就上了路。背负着沉甸甸的年货在崎岖的山道上跋涉了一个多小时,他们到达了蘑菇岭山脚下。在公路边上等了一会,不见有顺路便车,几个人便沿着公路向县城方向走去。约莫走了两个小时,遇到一辆和他们同向的拖拉机,他们正走的又累又困,便不顾司机的反对,强行上去,又过了将近三个小时他们才到达县城。这时已经快九点钟了,当他们气喘吁吁的赶到汽车站时,汽车站却是空空如也,一打听,去芜湖的汽车已在半个小时前开走。几个人懊恼不已,只好在县城再等上一天。他们舍不得住旅店,预先买好第二天的车票后,接下来的时间只能在这个十来分钟就能走个来回的小城里四处闲荡。到了中午,大家饥肠辘辘,鲁国强提议让小李请客,因为他爸爸是司机,油水最大,家里时常托人带好东西来,他都一个人偷偷躲着吃,今天无论如何不能放过他。小鲁的提议当然得到除小李以外所有同伴的全力支持,经过一阵唇枪舌战,平时抠门的小李终于被挤出了三块钱,请大家吃了一顿不算丰盛的午餐。其他人到勉强够了,只有饭量大的金平国喊没有吃饱,但已经做了冤大头的小李坚决不肯再掏腰包了。

“你这次回去买了这么多东西,其中一半都是平国帮你拿的,现在却连多买一碗饭都不肯。”马胜芳在一旁看不下去,道:“二呆,他不买饭你把他的东西摔了。”

受到挑唆的金平国果真要摔掉他背着的小李的东西,李俊生只好又买了半斤米饭,小金就着菜卤将饭吃了精光。

下午风停了,气温也较上午升高了一些,他们去城外大沙河边做了一次郊游,直到黄昏才回到车站。这次是小鲁出钱买了几斤大饼作为晚饭。大家只吃了个半饥半饱,喝了些热水,便在车站候车室内几条破烂的长椅上卷曲躺下。从早上起床到现在已有十几个小时,都已困顿不堪,年轻人们顾不上寒冷和周围散发着的农村小车站特有的臭味,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但到了下半夜,寒风又起,气温剧降。没有玻璃的窗户既挡不住风也御不了寒,熟睡中的年轻人尽管血管中流淌着热情奔放的血液,可也抵挡不住凛冽刺骨的严寒,他们先后都被冻醒了,又饥又冷,再难入睡,只得爬将起来,又蹦又跳,藉以取暖。到三四点钟,气温更低,在家娇生惯养的李俊生首先支持不住,发起了高烧,也许是病痛,也许是触景生情,他竟像个孩子一样哭泣起来。小鲁拿出随身带的感冒药,小马和梦才去车站值班室讨了一杯开水,服侍小李吃了药,不一会儿,他的烧竟然退了。这时已是天明,他们去站外小吃铺吃了早饭,回来时遇到一辆不知那里钻出来的破车,哼哼唧唧正开进车站,一问刚好是他们去芜湖的班车。上面已坐了十好几个人,大约都是司机的熟人。车站停车场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群人,少说也有七八十个。小鲁他们见情况不妙,当机立断,留下小李和梦才在下面照看东西,其他三人互相配合,抢先挤上车,占好座位。梦才和小李将行李从窗口递进,行李上完,张李二人在伙伴的帮助下也爬进车窗。而一些无组织的“游兵散勇”则没有他们那么幸运——车上已经满的不能再满,可仍有三四十人没有上来。闹腾了一个小时,那些没有上来的人才在车站工作人员的劝导和叱骂声中放弃了努力。负担过重的破车终于在一片叫骂声中上了路。

开头不顺,事事不顺,这辆超期服役的老爷车在半道中至少抛了三四次锚。每次抛锚,开车的师傅都要破口大骂,而且随着抛锚次数增加,骂声越来越烈,骂的内容也越来越露骨,但万骂不离其宗:就是他要和车的母亲、祖母以及其他家庭女性成员发生肉体关系。司机正值中年,雷霆万钧,尽管大家心存恐惧:万一这老爷汽车被骂脑了,来个彻底放瘫怎么办?但却无人敢上前规劝。好在这位司机虽然脾气暴躁但修车手艺高超,老爷车在*了无数次娘和奶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这时天色已经大黑,一车“罐装沙丁鱼”都长吁了口气,个个带着莫名的庆幸鱼贯而下。五个年轻人在车站门口匆匆分了手,旅途的疲劳已经冲淡了他们到家的喜悦。

梦才哥哥的家——也曾是他的家,在长江路一带,离长途车站有六里路,但现在公共汽车已经停了,他只好背负二十余斤的东西步行回去。马路上空荡荡的,路灯昏暗,寒风凛冽,他又饥又冷,疲惫不堪,双腿机械的迈着步子,一个小时后,他在马路边上一栋低矮的简易平房前停了下来。他的家——不,现在只是他哥哥的家,就在这栋平房的最西头。房子是大跃进时盖的,外表已经显得很破旧了。这还是爸爸在世时单位分的,虽然只有一间屋子带一个厨房,但在那个年代却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父亲去世后,一些人曾打过这套房子的主意,幸亏大家可怜他们这没有父母的兄弟俩,仗义执言,才没有让那些不良企图得逞。

哥哥家的窗户还亮着灯,他在这熟悉房子前停顿了一会,才开始敲门,门开了,是哥哥——他惊喜的抓住弟弟的双臂,“啊,梦才!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你们同学,我一个月前就在马路上看到了……”

梦才疲倦极了,只淡淡的应了一句:“大队才放我们的假。”便把带的东西交给了哥哥。

“你嫂子还没睡,”哥哥对屋里喊:“梅子,梦才回来了。”

哥哥的老婆叫李艳梅,此时,她正在床上看小说,见到梦才,她惊讶的站了起来。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女人,模样儿长的不算难看,只是她那发达的下鄂骨和浓黑的眉毛总让人联想起那“河东狮子吼”的名句。嫂子的刚勇外表与瘦弱沉默的哥哥形成非常鲜明的对照,她比哥哥小两岁,是哥哥的师妹,不过,梦才与她以前并不是太熟悉。她正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明显的大了。

她看了丈夫一眼,有点恼怒的问:“你怎么没有告诉我你弟弟要回来?”

“啊,我本来是要告诉你的,这一阵子忙,把这事忘了。”哥哥喃喃的解释道。

她没有再说话,但脸上不高兴的表情依旧。

在令人尴尬的沉默之后,哥哥问在一边发愣的弟弟:“你还没有吃过晚饭吧?我这就给你做去。”

嫂子瞥了丈夫一眼:“这么晚还烧什么饭?煤炉都封了老半天了,晚饭还剩不少,开水泡泡就行了。”

梦才忙说这样最好,哥哥默默的带他去了厨房。吃完饭后,梦才打开带回来的行李包一看,一只鸡被压死了,另外,鸡蛋也被压碎了七八个。嫂子在一边心疼的直埋怨他为什么不小心一点,不过,看到小叔子带回这么多东西,她对他的态度有了改变,在哥哥处理那只死鸡的时候,她用讨好的语气问起梦才农村的生活情况。梦才又累又厌,哈欠连天。哥哥见状,赶紧在厨房给他搭起一张床,他洗漱上床,立刻就睡着了。一觉醒来,天还未亮。他刚想起来,屋内的挂钟敲了四下,原来才四点钟。他只好继续躺着,想起昨天晚上情景,心中懊悔这次不该回来;又想到同组的其他人此时此刻和父母在一起的团聚之乐,而自己却不得不仰人鼻息,心里一阵酸楚,不禁潸然泪下。这时哥哥起来烧早饭,他怕他看见自己哭泣,赶紧用被子蒙住头假装仍然睡觉未醒。。 最好的txt下载网

17。 归途

在哥哥家最初两天里,嫂嫂对梦才脸色还算平和,但到了第三天,她的面容就不好看了,整天不和他说一句话。梦才很知趣,知道人家烦他,便尽量少在家呆着,每日早出晚归,中午饭也不回来吃。哥哥问他,他推说去看同学,饭在同学家吃了。其实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面闲逛,中午饿了便在街头买两个烧饼充饥,每天就这么半饥半饱混着。他下定决心,等春节一过立刻返回农村,以后无论如何绝不再回来过年了。

可事情的发展却让他连这个年都过不成了。农历二十九那天凌晨,他在睡梦中被哥嫂的吵架声惊醒,仔细一听,好像与自己有关。

哥哥在低声的劝嫂子什么,但她一点也听不进去,高声大叫:“怕什么?我就要让他听见!”

“明天就三十了,你叫他到那里去?”这是哥哥压低的声音。

“我这不是旅店,他没地方住可以去找组织。”

哥哥压抑着愤怒,低声说:“你要讲点道理,爸爸妈妈死的早,他只有我这一个亲人,我……”

但他的声音被嫂子的咆哮打断了:“谁不讲道理?你说谁不讲道理?哪条法律规定哥哥必须管弟弟?”

…………

梦才完全明白了,这是嫂子在下逐客令。他费了很大劲才控制住自己的泪水,没有让它淌出来。他静静的躺着,直到里面不再吵了,才起床穿上衣服。又等了一会,估计哥哥嫂嫂都已经起来了,这才走进去。他说他今天就准备回农村。哥哥低头不语,嫂子则在一旁冷笑。

梦才回到厨房,收拾好自己的行装,没有再进去打招呼便离开了。出来的太早了点,夜色尚未退去,公交车还没有开通,只能步行了。不过,和来的时候不同,此时他两手空空,只用了半小时就走到了汽车站。正好有一辆去屯溪的班车经过他们县城,他买好票上车,刚刚坐下,忽见哥哥急匆匆赶来,他赶紧打开车窗招呼,哥哥走到跟前递上两个馒头说:“这是我刚热的,你乘热吃。”又从口袋里掏出十元钱,“你这次回来花了不少钱,这个你拿去。” 梦才接了馒头,但钱他没有要,兄弟俩推搡了半天,最后还是哥哥硬将钱塞进了弟弟的上衣口袋,他说“我什么忙也帮不了你,你把这点钱收下,我心里好受些。”看到哥哥难受的样子,梦才知道这个钱无论如何他是必须收下的,他没有再推让。

汽车发动机开始启动,车子就要开了,看着梦才瘦削的面庞,哥哥心里一阵难受,他声音哽咽,泪流满面:“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死去的爸妈……” 此时此刻,梦才真想跳下车抱着哥哥大哭一场,但他还是控制了住自己,只是含着泪向哥哥点头告别。车子开出了车站,哥哥的身影不见了,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双眼被泪水完全模糊……别了,哥哥,别了,这座他成长的城市……

他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刚才曾听到有人嘀咕“这兄弟俩怎么回事,就像生离死别一样?”现在自觉得无脸面对车上乘客,于是双眼只看窗外。汽车已从平原进入到山区,窗外光秃秃的山岭显得凄凉而单调。天空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而且越来越大,中午到A县县城时,已变成漫天大雪。下了车在城外路口边的一个小铺子,他买了一碗面汤,就着哥哥送来的馒头,一边吃一边观察有没有通向乌石方向的车辆。饭吃完了,车却一辆也没看到,犹豫了片刻之后,他做出了步行回乌石的决定。约莫走了一个小时,他才看到一辆卡车从后面上来,举起手刚要招呼,车子却从身边呼啸而过,雪水泥浆溅了他一身一脸,他默默地檫去脸上的泥水,继续前行。从这以后,一路上他再没有看到任何车辆,天越来越暗了,漫天飞舞的大雪使几米之外的景物都难于辩清,他孤独的行进在大山深处,见不到一个人影和一处人家,远处不时传来饿狼的嚎叫,可他全然不顾,疲劳已经使他对一切,包括恐惧都麻木了,他的双腿只是机械的向前迈动着。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离开了公路。雪也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天空竟然放晴,一轮冰冷的月亮傲然地高挂在头顶上,四野里一片白茫茫。这场大雪已经让大地变的面目全非,不过前面的一条深谷让他认出了自己所在的地方。这条深谷被当地人称做摄魂谷,是远古时代的一次剧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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