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俞大猷就去炮台观察过情况。
江面上灯火一片,看那架势,战船没有五百也有三百,自己这边中小战船加起来也就七十多艘,怎么打?
后堂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半晌,还是徐渭先开了口:
“部堂大人勿忧,学生想来,毛海峰不敢轻易开战。
一则,汪直还在去杭州府的路上,如果开战,就是陷他于险地。
二则,据回来的商贾传话,汪直的儿子汪修齐要和他们洽谈贸易之事。
最后,汪直的亲卫营还在港内,并无离港与毛海峰汇合。”
这么一说,众人感觉似乎很有道理,个个又眉头舒展,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没错,估计就是虚张声势。”
“本官料他们也不敢进犯,难道不怕汪直掉了脑袋吗?”
“文长所言甚是,和本官想的一样。”
……
胡宗宪也是颔首,心里稍安,可略一思量,又感觉哪里不对,
“为何之前汪直没有带大批舰队过来,反而是几日之后,毛海峰带兵前来,有何企图?”
徐渭含笑抚须:“大人,这个不难理解。
之所以不带重兵,汪直是想围造一个和谈的氛围,证明他的诚意。
事后,毛海峰带船前来,估计是听到了和谈顺利的口风,想乘着海面封冻之前,先做几笔贸易。”
“贸易?”此时的俞大猷已经放弃了鞋面,他面有疑惑,抬头看向徐渭:
“师爷是说,毛海峰是想趁着放松海禁,先赚一把?”
“正是如此。”徐渭点头。
“不对,”俞大猷摇头否定:
“他们的舰船离炮台只有三里之遥,而且摆开的是作战阵型,老夫感觉事情没有如此简单。”
“三里之遥?以他们的炮火射程,岂不是可以覆盖炮台?”老将卢镗刚舒展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见俞大猷反驳,徐渭也没有生气,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
“在下以为,和谈的结果已传至毛海峰那里,他没有开战的理由。
至于舰船对我沿岸炮台造成威胁,这是他的性格使然,并不奇怪。”
一干将领有的摇头,有的叹气,虽然徐渭说得胸有成竹,但炮口架在自己的头上,又有谁不担心呢。
俞大猷正要进一步反驳,可这时却是有侍卫进来禀报:
“大人,毛海峰的战船后退三里,解除了作战队形。”
胡宗宪先是一愣,转而喜上眉梢,挥退侍卫后,笑盈盈地说道:“文长之言,甚是有理。
毛海峰无非是想乘着海禁松弛之际,做点买卖,随他去吧,商人嘛,贪婪是本性。”
想了想,他又看向俞大猷,询问道:
“汪直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正常,每日赶路百里路程,预计七八日后可到达杭州府。”俞大猷也是呼出一口气,抱拳作答。
胡宗宪颔首:
“务必跟紧了,只要汪直在内陆,就不怕毛海峰不投鼠忌器。”
“放心吧。”俞大猷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道:
“末将派出了三支精英小队,这些人都是精心调教的好手,弓马娴熟,武艺精湛,绝对出不了差错。”
“好了,文长留下,其他人回去歇着吧。”胡宗宪往椅背靠了靠,捏了捏眉心。
等众官退走,胡宗宪才从太师椅上下来,到了徐渭身边坐下,“文长啊,你觉得,朝廷会答应我等的奏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