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的时候,老百姓不是挺有血性的么!?”
李肆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醒悟有些偏题了,思绪赶紧拉了回来。今晚谈的是“军国大事”,所以关二姐被早早哄了回去,他要做的,是尽快将这班小心腹真正捏成自己的人。
“我不是神仙!我只是知道的东西多一些,懂得的道理深一些,看事情能更远一些,明白自己该做些什么!”
“现在,还有敌人躲在暗处,准备着继续下手,可村子里的那些人却只想着过一天算一天,两眼只盯着自己手上和脚下,他们也就只是这样了!”
李肆今天下了决心,要将这帮小子们彻底“蛊惑”。
“他们也就只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最早我问过你们,你们活着是为了什么?现在我不要求你们给出答案,可村人们的答案却很清楚,那就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你们也一样吗!?”
目光扫过九个十四岁到十六岁的小子,飘曳的火苗在李肆眼中就像是晨曦之光,灼得小子们胸膛发烫,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杆。
跟着李肆学了这么多天,知道了很多事情,他们的眼界已然和村人们不同了。李肆这话,顿时激起了他们的共鸣,人,怎么能只为了活着而活着呢?
“不一样!”
小子们齐声答着,他们都感觉到,今天会是不寻常的一天。贾狗子和吴石头的脑袋仰得更直,之前的事不说,至少窥破麻风女这事,让他们感觉,自己已经跟着李肆,跨进了村人远远不及的境界里。
“是的,你们不一样!你们不是他们!我会教给你们更多的东西,让你们知道这世界的真相,让你们明白人活着的意义,让你们懂得该为什么奋斗,你们最终会高高飞在云上,俯视着天下苍生……”
李肆眼中灌注了更多的热诚。
“你们最终,会成为我。”
小子们的身体似乎飘了起来,感觉自己即将进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
“你们最终会为一个伟大的目标而活着,那是一个……值得舍弃性命的目标。”
李肆说到这,小子们都喘起了粗气,甚至还有小子憋得喉头呜呜作响,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短剑,隐约明白了李肆给他们这东西的意义。
“那目标是什么,等你们学会了我的本事,自然就会知道。在这眼前,正有帮敌人虎视眈眈,瞅着咱们村子,寻着继续下手的机会,你们说,咱们是不是就老老实实蹲着等他们杀过来!?”
李肆沉声一问,还处于变声期的九个嗓音汇聚在一起,在刻意的压抑之下,震得教室嗡嗡低鸣。
“不!”
吴石头猛然站了起来,两眼喷着炽热的光芒。
“四哥儿,他们在哪!?咱们直接杀过去!”
小子们纷纷低声应和。
李肆心中宽慰,还是自己开窍的人才管用。
教室隔壁的草屋里,范晋范秀才烦躁地将一张纸揉成一团,朝着隔壁恨恨地一甩马蹄袖。刚才小子们一阵叫喊,震得他正抄书的手就是一滑,已经写了三四百字的那张纸全废了,那可是……三分银子!
继续起笔抄书,一边抄着一边哀叹,这样的版式,这样的速度,自己苦练多年的书法绝对是要废了,可那有什么办法呢?银子……现在他少的就是银子。
“为这银子,我命都能舍,更不用说什么书法!”
范晋在内心深处发出了呼喊。
“银铃!”
在另一处,盘金铃也正凄绝地呼喊着。
“为什么!?跟你说得明明白白,你为什么还要……”
倚在她怀里的盘银铃低低笑着,嘴角血丝潺潺不断。
“这世上,总有值得舍命去拼的事……”
【1:康熙四十七年,甲总两级设置为“牌”、“保”、“甲”三级,管制措施编织得更为清晰。雍正四年,更将这保甲推广到“归化”的少数民族和绅衿身上,到了乾隆进一步完善。原本保甲制并不太受地方重视,在摊丁入亩的背景下,里甲等赋税编户制度崩解,保甲制才得以大成,最终成为管制和稳定整个社会的核心编户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