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汉山沉声说着,老金心口抖了一下,只觉这个矮墩墩的少年,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直愣。
“不能摸船了?可小命也要紧啊……”
吞了口唾沫,老金还想再分辨,甚至已经在打径直转舵的主意了,可胡汉山的警告沉进心里,忽然觉得这事比没了小命还可怕。
“娘咧……就拼了!反正去年挣的花红,还有什么出海补贴,不仅够了儿子娶媳妇,还够他吃上半辈子的了。”
老金咬牙,手臂轮转,银鲤号轻盈地在海面上再拉出洁白的弧浪,朝着身后的渔船转回去。
千里之外,福州闽安邢港,金鲤号的细长身影滑出了港口。
“这辈子其实没太多念想了,就只盼着能帮四哥做点事情,另外……有些事也想平平心火,讨个公道。”
舵台上,萧胜这么对贾昊说着。
“瞧萧老大之前一脸郁气,是被人欺负了?谁那么大胆子?”
贾昊好奇地问。
“嘿……能欺负我的人多了,可其他人也就认了,唯独那些洋人,怎么也吞不下那口气!”
萧胜磨着牙,额头的青筋又暴了起来。
“前次巡海,又遇上了洋夷的船,勾结商人走私货物。我们追过去盘查,却被洋船仗着又高又快,船板还厚,径直撞了头船,伤了十多个人。”
梁得广轻声叹着,对贾昊解说了来由。
“老实人号!我记得!已经不止见过一次,去年被它远远逃了。”
萧胜一拳头砸在船舷上。
“那可不是个老实人……老大,咱们真要去招惹?那洋船的关系可是通到了巡抚那的。”
梁得广犹豫地劝着。
“管它做什么生意!这海总是咱们的海!没见过这么跋扈的恶客!”
萧胜喘着气,似乎胸口正有一团火烧得正旺。
“踹门进了别人家,小偷小摸还是其次,还立起自己的王法来了!”
贾昊还有些不明白,梁得广凑到了他耳边。
“撞船前,那洋船的船长用咱们的话骂了萧老大一通,什么黄皮猴子,什么柴纳猪猡,简直能把人给气死!萧老大差点就拔枪轰了那洋猴子,瞧着那船上有巡抚的家人在收规礼,才勉强忍了下来。”
听了梁得广一番话,贾昊两眼圆瞪:“那巡抚的家人就在一边听着?”
梁得广切了一声:“那混蛋还跟着一起在笑呢。”
贾昊也咬牙道:“要是换了我,连那家伙一块毙了!”
梁得广接着摇头:“撞了船后,还有几个落水的兵也被他们捞了,问洋人要,洋人不还,说得由他们审判,最气的还是这个。”
贾昊看向萧胜:“萧老大,是要去教训那艘洋船!?干脆把它给打沉了!咱们这船上的炮可不是一般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