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我心中暗暗纳罕道,“杨延昭不会弱到连女孩子的手都没有碰过吧?在古代像他这个年纪总应该是一两个孩子的爹了,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也有些太逊了!”
大家七手八脚地将我拖进了房间,扔到床塌上放下,老太太忙着准备猪头祭祖去了,众人也一窝蜂地跟着去凑热闹,屋子里面只留下几个丫鬟下人伺候着。
躺了片刻,便觉得一阵香风飘了过来,接着一块儿柔软的湿润面巾敷在我的脸上,顺着眉间鬓角轻轻地擦动着,一股醒神的檀香味道在房间里面弥漫着,令人神志为之一清。一双细长柔嫩的手在我头部太阳百会风池等处来回揉动,酥麻的感觉从后颈传来,顺着颈部神经迅速地升到大脑中某个敏感区域,我只觉得一阵强烈的刺激传来,禁不住呻吟出来。
眼见得再装不下去了,我索性慢慢地睁开眼睛,向上看去。
四目相对,两个人都吃了一惊。
香云是因为我的突然醒来而打断了她手中的工作,而我则是没有想到她的脸蛋居然离我如此之近,几乎就要贴过来了,顿时两人的脸色都有些红了起来。
“咳——”我不由自主地咳嗽了一声,来掩饰有些尴尬的气氛,心中却狐疑起来,算起来我以前虽然算不上脸皮极厚,却也能做到风月楼中常来常往,名利场内处变不惊了,今日遭逢大难之后,这面皮却莫名其妙地恢复了小男生的本色,真是有些奇哉怪也!
“少爷,你醒了啊!”香云手中的湿巾不知道该往何处放才好,连忙将身子坐直,低着头小声问道。
“哎——看来怕是留下病根儿了——”我轻声说道,一手撑在旁边,皱着眉头就要坐起来。
“少爷不要乱动,让香云来伺候你起身。”香云见我一副痛苦的样子,当下慌了,连忙凑上前来,用手扶着我的肩头后背,不敢让我用力过猛。
听到房间里面的动静,又从外间跑进来两个小丫头,看到我清醒过来后,都显露出一副非常高兴的样子,一个飞身出门去禀报老夫人,另一个则从柜子里面翻出一个软锦靠垫来,塞在我的身后,然后帮着香云将我的上半个身子扶持起来,斜斜地靠在垫子上,又取了一床薄被盖在身上。
“少爷啊——你可把我们大家给吓坏了啊——”香云一手扶着我一手为我拉了拉被子,娇嗔着说道。
“是啊——”我有些含糊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放眼向四周望去。
临近窗边的紫檀木大床上面铺着猩红的团蟒缎面,正面设着两个大红的金钱蟒纹靠背,石青色金钱蟒纹引枕,一床水青色金钱蟒大条褥铺在上面。两边分设一对紫檀木镂空纹的案几,左手边儿几上摆着一只铁脚碎纹的青花瓷器,里面插了些时鲜花卉,右手边上的几上则摆着一只明晃晃的仿商代青铜小鼎,看样子似乎是用来盛装熏香的物件,地下面是一溜排开四张木制红纹太师椅,都搭着银红撒花椅搭,底下四副脚踏离地有两寸之高,乃是乌木雕成,椅子两边,也有一对红木高几,上面茗碗瓶花俱备。其余陈设,尽皆名贵,自不必历数细说了。
“少爷啊——”不待我端详完毕,香云就将一碗香气诱人的参汤捧了上来,送到我的面前,用汤匙在其中搅动了三两下,轻启朱唇微晃臻首,吹了两口,方才舀了一勺汤送入我的口中。
我只得张口吞下,味道很是不错。转念想一想,其实这种古代贵公子的生活方式也挺有味道,只是不知道,到了夜间是不是也有人来自荐枕席了。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屋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接着门帘儿一挑,老夫人带着几个丫头走了进来。
我皱着眉头将身子撑了起来,准备起身迎接,谁知道老夫人的动作更快,一个箭步就到了床边,双手将我按住,一股柔和的力道传了过来,最近几天来周身上下的不适感觉顿时如雪遇炎阳一般消融得无影无踪。
此时我才有机会仔细看一看这位名传千载而不衰的著名女英雄——佘太君。
老夫人长得慈眉善目,用一个老字来形容其实是有些过分了,除了鬓间的两缕白霜说明了主人的年岁外,无论是红润光泽的皮肤,还是灵活敏捷的动作,都无法令你将她同老年人这三个字联系起来。只是偶尔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神光一绽,方才令人意识到站在你面前的人并非是普通女子,而是久经沙场助夫报国的女中豪杰。我心中纳罕,原本是很慈祥的一个人,怎么做起事来就会如此夸张呢?我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心里面感慨万分。
“母亲大人——”我硬着头皮叫了一声,总觉得还是有些别扭。
老夫人盯着我看了一阵子,然后慨然叹道,“我家的儿郎,就是配个公主,也不为过啊!”
我听了老夫人的话后,感到匪夷所思,如同丈儿的和尚,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由得心存疑惑地看着老夫人。
“前些时候,齐王廷美到家中造访,问起了你们兄弟的情况。”老夫人叙述道,“老身当时还觉得很意外,后来齐王才说出了他的来意,是要在你们兄弟几人之中为东娉郡主择一位夫婿。”
“东娉郡主?那又是谁啊?”我虽然意识到这人可能就是柴郡主,不过还是问清楚的比较好一些。
原来东娉郡主,就是前朝废帝柴宗训的亲妹妹。
本朝太祖皇帝黄袍加身以后,想起世宗柴荣往日里对自己的厚遇,自觉有些对不住柴氏的孤儿寡母,倒也没有过分地为难他们,只是将年仅七岁的后周恭帝柴宗训降为郑王,迁出宫去,礼遇还算优厚。不久后恭帝的母亲符后病亡,尚在襁褓中的小女儿东娉被宋太祖封为郡主,享受宋室公主的待遇,寄养在南清宫齐王廷美处,不觉已经是十几年过去了,昔日牙牙学语的小女孩已经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